第二十章是邪非邪(第3/12頁)

點到為止,其意不言而喻。

高伯蹇顯然也深得其精髓:“原來如此,看來趁著在安邑這兩日,我要多多與虞都副統親近親近……”

正說到酣處,帳外驟起銅鐃金磬之聲,高伯蹇還未反應過來,帳外的傳令官已經跌跌撞撞沖將進來。

“大膽!”居然不請示就進帳,無組織無紀律,高伯蹇很是惱火。

“將、將、將軍,大事不好,端木營的副統遇害了!”

啥?

高伯蹇與丘山先生一齊傻眼。

先反應過來的是高伯蹇,剛剛上過端木營的知識課,很是活學活用:“遇害的副統……是哪、哪一個?”

“虞都副統。”

高伯蹇兩眼一抹黑,暈了。

展昭睡時素來警醒,何況這一晚與成乞諸人纏鬥,睡得本就不沉,外間動靜一起,即刻起身。

湊近窗扇細聽,卻是旗穆丁和旗穆典兄弟腳步匆匆,低聲絮語些什麽。展昭置之一笑,正待折回,忽地聽到“端木翠”三字,心中一凜,又頓了一頓,待二人步聲去遠了,這才披起外衣,動作極輕地開啟門扇,沿著旗穆兄弟去往的方向追了過去。

行了幾步,眼覷著旗穆兩兄弟上了檐台,展昭心下略一思忖,暗運氣力,輕身提起,一個倒掛金鉤,將身子綴在檐台之下。

就聽旗穆典低聲道:“我才看見,就急急召你來了……城樓起燈,依你看是端木營的燈語吧?”

旗穆丁嗯了一聲道:“楊戩、端木翠他們入夜慣用燈語進行軍中傳喚,高伯蹇那個草包想必也不識得這些。聽說他營中跟了兩個端木營的副統,現在這燈語,九成是端木營的副統打的。”

旗穆典奇道:“這就怪了,這一日城中安穩,有什麽要緊事,這時辰向主營打燈語?”

旗穆丁壓低聲音道:“這一日你我看到城中安穩,可誰知是不是真的安穩,這燈語說的是什麽,你是辨得出還是辨不出?”

旗穆典嘆氣道:“這是軍中密語,隔些日子就變的,我哪能辨得出?這幾日怕是要出事,你我都小心著些。”

旗穆丁失笑道:“自然須得小心,何須你提……”

兩人又絮絮說了一回,這才一前一後離了檐台。

候著兩人走遠,展昭才輕身躍將下來,疾步上了檐台,這才發現城樓方向高掛一串六盞明火燈籠,上三盞紅光,下三盞綠光,隔了片刻旁側又起一串,也是六盞明火燈籠,只是每盞燈籠都蒙了一半,只露半盞。展昭知是軍中密語,不同的顏色與組合代表不同的傳喚,一時也不明所以,因想著:這旗穆一家必非普通邑民,因何連西岐軍中的傳喚方式都了解得這麽清楚?

愈想愈是生疑,默立檐台許久,這才折返回房。

後半夜時,高伯蹇熬不住,打著哈欠回房,不忘交代丘山先生務必將虞都的喪葬牙帳布置得華麗大氣。

“這樣一來,端木將軍看了,心裏想必也會舒服些。”

天蒙蒙亮時,隱約聽到外間馬蹄聲響,高伯蹇一驚而醒,急問道:“是端木將軍到了嗎?”

外間傳令兵嘟囔了句什麽,高伯蹇沒聽清,翻了個身,鼾聲又起。

這一睡,直睡到日上三竿。

懶洋洋披衣起床,在帳中踱了個來回,很是悠閑地掀開簾帳……

高伯蹇忽然傻了。

只一夜工夫,城周及營內的牙旗旌旗,竟全換作了端木營的!

不對不對,細細看,好像還有楊戩營和轂閶營的……

高伯蹇愣了半晌,一把揪住傳令兵的衣領:“端木將軍是不是已經來了?”

“是來了呀。”傳令兵很奇怪,“將軍之前不是問過了嗎?”

“那那那……楊戩將軍和轂閶將軍……”

“端木將軍到了不久,楊戩將軍和轂閶將軍就到了。”

“你這個……”高伯蹇氣得險些背過氣去。

他老早計劃好,端木翠到的時候,他應該滿目傷悲淚流滿面,以示對虞都副統的不幸痛斷肝腸,給端木翠留下一個好印象——這下砸了,端木翠到的時候,他非但未能如期出演,還在中軍帳裏呼呼大睡;更崩潰的是,楊戩和轂閶也一起到了,今次他真是一跟頭栽到了姥姥家,再扳回談何容易?

高伯蹇叫苦不叠,在虞都喪葬牙帳前躑躅再三,愣是不敢進去。還是丘山先生出來撞見,沒好氣地將他拽了進去。

楊戩和轂閶正立在一處低聲說著什麽,見高伯蹇進來,不鹹不淡地沖他點了點頭。端木翠單膝跪在虞都屍身之前,掀起屍布查看屍身,聽見聲音,緩緩轉過頭來。

高伯蹇只覺兩道錐子般銳利的目光刺將過來,猛地想起丘山先生昨日對端木翠身世的那番講述,一股涼氣自腳底直透天靈蓋,舌頭打了結一般,磕磕巴巴說不出話來。

端木翠將屍布重又蓋上。轂閶上前一步,將手遞給她,端木翠略略點頭,扶著轂閶的手借力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