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忘川·衛辭(第2/6頁)

他走過去:“你吹的這個,是什麽?”

女子微微仰頭看他,嗓音輕柔:“玉塤。”

他一把搶過來,狹長眼角挑起:“本少爺還是第一次見這玩意兒,倒是有趣,聲音也好聽,你賣給我,隨便開個價。”

話落,看見女子眼裏有光閃爍,彎著唇角,露出淺淺梨渦:“你能聽見玉塤的聲音?”

不等他回答,溫暖手指抓住他的手腕,葉玖心裏莫名顫了一下。一直以來,人們懼怕他的惡名,別說女子,男人都避他三分,這是他第一次和女子肌膚相親。

他覺得有些別扭,揮開她的手,不想她又再次靠近,一時間,女子體香充盈鼻腔,淺淺如水的嗓音就響在耳邊。

“我終於找到你了。”

第叁章

衛辭這樣溫雅端莊的女子,祖上卻是赫赫有名的獵獸世家,他們曾多次深入山脈獵捕巨獸,市面上極其珍貴的獸核和獸骨多半出自他們之手,是十分寶貴的鑄煉材料。

然殺戮過多終究招來報應,他們獵捕了一頭已修行至半仙的神獸,神獸臨死前以神靈起誓,凡衛家後人,必死於它之骸骨。

衛家未曾將其放在心上,神獸的骸骨被進獻給王上,王上邀神匠打造了一把弓箭,其箭鋒利可穿城墻,可透精鋼。一日王上圍獵,箭矢卻射中了不知為何會出現在山中的衛家長子,長子當場身亡。

其後歲月,衛家逐漸敗落,神獸骸骨被拆成兩塊散落世間,而神獸的詛咒,卻依舊跟隨流著衛家血液的後人。

衛辭自小父母雙亡,是歸一宗宗主將她撫養長大,歸一宗宗主是得道的高人,她算出衛辭將因神獸骸骨而死於非命。那時歸一宗機緣巧遇之下得到了其中一塊骸骨,宗主以東海之玉為輔,衛辭之血為引,將骸骨鑄造成了一枚玉塤。

當衛辭吹奏玉塤時,只有持有另一塊骸骨的人才能聽見曲音。宗主讓衛辭以此為引,找到那塊骸骨,將它和玉塤一起毀掉,以此來破神獸詛咒,更改她的命運。

葉玖聽完這個有點長的故事,打了個哈欠:“這麽說,你的父母也是死於骸骨了?”

衛辭垂下眼,有淡淡的悲傷:“他們死於十七年前那場饑荒。”

他大笑幾聲翻身躍起:“說什麽狗屁詛咒,都是唬人的,你竟然還信,真是蠢。”

衛辭捏著衣角,嘴唇抿得緊緊的,語聲的調子依舊輕柔:“宗主不會騙我,而且你也聽見玉塤的聲音了,你身上一定有另一半骸骨,你把它給我,多少錢都可以。”

他似聽見天大的笑話:“你跟本少爺談錢?”

衛辭不說話,擰著眉,倔強地看著他。他冷笑幾聲,唇角斜斜挑起,伸手勾住她的下巴:“用你自己來換咯。”

本以為她會羞憤怒罵,誰知只是紅了臉,好像天生不會動怒,只是嗓音變得急促:“你先給我看看骸骨。”

葉玖東摸西摸,從胸口扯出一根紅繩,繩上系著一支雕刻精美的骨笛。衛辭一眼就認出來,滿眼驚喜。

“就是它!本只是來揚州碰運氣,沒想到真的找到了。”

卻聽葉玖冷哼一聲,後退幾步抄著手看她:“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你覺得我憑什麽會交給你?”

她一時有些尷尬,囁囁道:“我知道這樣要求很無理,但我想要活下去,拜托你……”

被他冷聲打斷:“想都別想。”

他將重劍插入劍鞘,轉身離開,月光之下少年英姿卓越,有自天地間生出的孑然傲氣:“我命由我不由天,你竟相信所謂詛咒,真是可悲,可笑。”

回到山莊葉玖不出意外被關禁閉,反正每年擂台賽後主辦人都會哭得跟個小媳婦一樣跑來跟他大哥告狀,他都習慣了。

也好,武夫偶爾也要修個身養個性嘛。他捏著骨笛沉沉睡去,往日都會夢見慈祥的母親,這夜卻被白衣紫裙的女子入了夢。

解禁那日是個雨天,夜涼如水,他在莊內逛了一圈,還沒想好去哪逍遙,侍女蓉枝端著銀盤小跑過來。

“少爺少爺,我剛才看見二爺又綁了個姑娘回來,裝在麻袋裏往東院扛,你快幫幫忙吧。”

葉玖撣了撣發梢的雨水,拉著她躲到假山下:“你還真當本少爺是以解救天下蒼生為己任的大俠啊。當年救下你呢,是看你長得俏,準備留給自己。”

蓉枝跺跺腳,作似下跪:“少爺往年也救了不少姑娘,本是心慈之人卻口是心非,真正的壞人分明是二爺,姑娘若落在他手上定是不得好的。”

蓉枝被葉玖一把虛扶拉了起來,只見他明明是笑著,眼裏卻透出幾分狠戾:“這個老色鬼,總有一天我要把他連根拔起。”

他將蓉枝端著的纏枝花銀酒杯拿過來飲了幾口酒,又將剩余的酒水全部灑在身上,一時間酒氣四溢,他腳尖一點已經在雨幕中飛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