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燃情歲月(第4/9頁)

站在裏屋的沈放和走廊上的趙一玫四目相對。趙一玫張開嘴還來不及說什麽,一個女孩就從沈放的身後走了出來。

陳砂。

趙一玫在看到陳砂的一瞬間,只覺得五雷轟頂,理智全無。她把剛才要說的話拋到九霄雲外,像一只刺猬豎起全身的刺,咄咄逼人地大聲質問沈放:“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沈放靠著門檐,淡淡地說:“不關你的事。”

陳砂一愣,想起兩個人是兄妹的傳聞,在玄關處站了一會兒,然後蹲下身穿好鞋,對沈放說:“那我走了。”

“我送你。”沈放說。

陳砂看了堵在門口的趙一玫一眼,沒說話。沈放換了衣服走出來,當著趙一玫的面關上門。趙一玫就站在一旁,看著兩人和自己擦肩而過。

我一定是瘋了,趙一玫想。只有瘋了才會一聽到他回來的消息,就不管不顧地跑來;只有瘋了才會眼睜睜看著他和另外一個女人並肩離開。

六月的午後,室外是三十七攝氏度的高溫,大地似乎都要被烤化了,樓道裏卻陰森冰冷。趙一玫獨自坐在台階上,一直等到日暮西沉,也沒有等到沈放。

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老舊的居民房的另一側,沈放靠在斑駁的石墻上,低下頭,拿出褲兜裏的火柴,輕輕劃燃,再點燃手中的煙。

頭頂是火燒雲流動的黃昏,腳下的煙蒂落了一地。

想要說的話,無法傳達的思念,就在這一堵上了年歲的石墻之外,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裏,成為永遠的秘密。

4

幾天以後,趙一玫接到宋二的電話:“請你吃燒烤,來不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趙一玫問。

“有一段時間了。”宋二笑了笑,“聽說你要去美國了?”

他還能聽誰說呢?

趙一玫勉強笑了笑:“你回來了為什麽不通知我?”

“太強人所難了,我正在試圖忘掉你呢。”宋祁臨半真半假地說。

趙一玫拿著電話,在心中翻了個白眼。宋二似乎猜到了她的反應,在電話那頭笑笑:“好了,不跟你開玩笑,出來吧,有樣東西要給你。”

“改天吧。”

“過時不候哦。”宋二在電話裏報了一個地址,說,“趙一玫,你考慮清楚了。”

趙一玫一愣,這個地址,是沈放的住處。

她急忙換了衣服,飛奔而去。

待她扶著墻跑上樓梯,屋子的大門半掩著,她停下來,試探性地敲了敲門。

“進來吧。”宋二說。

趙一玫深呼吸一口氣,順著暖橘色的光走進去,這是她第一次踏入這間屋子。

八十多平方米的老房子,一個人住顯得空蕩蕩的。墻紙和房間都已經很舊了,宋二盤腿坐在地上,面前的茶幾上擺滿了燒烤。他沖趙一玫揮揮手:“來,吃夜宵。”

趙一玫的視線穿過他,落在躺在沙發上的沈放身上。他穿了一件黑色T恤,手背搭在額頭上,已經沉沉地睡去。因為太高,所以他只能蜷曲在沙發上,看起來像是純良無害的小獸。

宋祁臨瞥他一眼,大口咬下竹簽上的五花肉,十分不屑地說:“喝多了,睡著了。”

趙一玫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小心翼翼地在宋二的對面坐下來。她面前擺了一個喝空了的酒杯,上面還殘留著些許酒液。

趙一玫猜到這是沈放用過的杯子,又倒滿酒,然後端起來輕輕地和宋二碰了碰。

等把一桌子烤肉吃完,宋二終於心滿意足地站起身,指了指沈放:“這小子有心事,又不願意和我說,喝悶酒自己把自己給灌翻了。你看著辦吧。”

“人我是交給你了,”宋二臨走前說,“說實話,趙一玫,我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可是想想,這世間的事,如果每一件都要論個對錯,那豈不是太無趣了。”

宋二離開以後,屋子裏一下子變得異常安靜。趙一玫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沉默地盯著沈放看。可沒想到下一秒,沈放的睫毛就微微顫抖,大概是要醒來了。

趙一玫嚇了一跳,不知道該怎麽辦,第一個念頭是要藏起來。她趕緊站起身,環顧四周,余光落在桌腳邊新開的一瓶威士忌上。

那真是一瓶漂亮的酒,深棕的顏色,像是沉澱的歲月。突然之間,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的腦中一閃而過。趙一玫拿起酒瓶,仰頭喝下一口,然後俯身來到沈放跟前,對著他的嘴唇,將辛辣的烈酒送入他的口中。

沈放在這一刻睜開眼睛,四目相對,他頭痛欲裂,只覺自己是在做夢,一個綺麗而溫柔的夢。

她的嘴唇就像羽毛一般柔軟,他在沉醉中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這天晚上,趙一玫沒有回家。她乘人之危,自作主張地霸占了沈放的床。房間裏充滿了他的氣味,就像那瓶威士忌一樣,濃烈而辛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