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驚鴻一瞥

寒假即將來臨,學生們都忙著應付一年中最後一次考試,而天氣也越來越冷,凍雨夾著寒風已經持續了將近半個月。陳上曾抱怨說:“這鬼天氣又不是寡婦,一天到晚擺一張臭臉,我都聞不見太陽是什麽味兒了。”

期末考試就在緊張的備戰中過去了,天氣依然不見轉晴,時不時下一兩場小雪點綴點綴,不等落到地面就化了。唐譯興沖沖提著行李準備回家過年。陳上跟在她身後,怏怏不樂,“唉,你能不能過兩天再走?”好不容易考完了,總算有時間跟她說話,而她卻要走了。

“當然不行,火車票都買好了。”唐譯歸心似箭,把行李放在後備箱裏,催促他說:“你動作能不能快點?我怕堵車。”陳上開車送她去火車站。兩人來得早,坐在肯德基裏喝飲料。他不滿地說:“你走了,剩下我一個人,怎麽辦?”一整個寒假都不能見面,兩人還沒有分開,他已經有“一日三秋”的感覺。

“什麽怎麽辦,你以前怎麽辦現在就怎麽辦嘍。”

陳上控訴道:“唐譯,你怎麽能這樣?一點都不關心我!”

唐譯因為可以回家心情大好,安撫他說:“好啦,好啦,我一回家就給你打電話,這總行了吧!”

某人還是悶悶不樂,忽然發脾氣說:“你為什麽非要跟沈飛奇一塊回去?”

唐譯終於明白過來他這一路氣的是什麽,白了他一眼,笑說:“我跟他是鄰居,不跟他一塊走,難道跟你一起回家?”

陳上馬上說:“求之不得,只要你願意。”

“切,想得美。”她做了個鬼臉。

數月不見,原本又高又瘦的沈飛奇壯實了不少,板寸頭顯得十分精神,人也好看了許多。陳上對他敵意很深,表現的卻十分友善,鄭重的把唐譯托付給他,請他在路上多多照顧自己的女朋友,說到“女朋友”三個字的時候,占有性的攬住唐譯的肩膀。

沈飛奇跟唐譯把行李安頓好,並排在火車上坐下。沈飛奇點了點她的太陽穴,“回去不準告我的狀,不然,我把你交男朋友的事抖出來。”唐譯伸手去揪他的耳朵。

陳上還未離開,站在站台上遠遠地見他們舉止親昵,心裏很不是滋味,跑過去敲窗戶,跟沈飛奇套近乎。離開車還有一段時間,兩個大男生隔著窗戶說話。沈飛奇笑說:“你寒假要是有時間,可以來找我玩。我們那兒很多人去釣魚。”喜的陳上直問:“真的?”當下便問他要電話號碼。

“當然,你來之前給我打個電話就行。”沈飛奇不過是一句客套話,哪知道過了不到一個星期,陳上果真打電話給他,說他在去他家的路上迷了路。

傍晚時分,唐譯牽著唐賜的手回家,見沈家院子裏停了一輛車,看著有些眼熟。唐賜吵著要找飛奇哥哥玩,唐譯哄他說:“沈伯伯家今天來了貴客,咱們回家,明天再找哥哥玩。”唐賜跌跌撞撞跑進自己家的院子,緊接著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傳了出來。

陳上伸手去拉坐在地上大哭的唐賜,見唐譯慌慌張張跑進來,吃驚地瞪著自己,嚇得直搖手,“不關我的事,是他自己跌倒的——”

唐譯差點以為自己看花眼了,確定眼前的人不是幻影,吃驚地問:“你怎麽在我家?”

陳上指了指隔壁的沈家,得意地說:“我來做客啊。”

她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撇下他去哄唐賜,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喔喔”奶糖,“好啦,好啦,別哭了。最後一顆,不許再吃了,你看你,牙齒都黑了。”

唐賜果然停止了哭泣,把糖拿給唐譯要她剝,臉上猶掛著兩行清淚。

“他是誰?”陳上半蹲下來,好奇地問。

“我弟弟。”

“這麽小?好可愛,來,叫哥哥。”陳上大朋友逗小朋友玩兒。

唐賜理都不理他,把手伸給唐譯,“姐姐,抱。”

沈飛奇走來,手裏拿了一瓶酸奶,叫陳上過去吃晚飯。唐賜從姐姐身上一骨碌滑下來,抱著沈飛奇的大腿一個勁兒的叫“哥哥,哥哥——”

陳上臉色有些不好。

唐譯看的直搖頭,“哎,真是有奶便是娘啊。”

天黑了,夜空中閃爍著幾點稀疏的星光,隔壁沈家時不時飄來一陣飯菜香和說笑聲,而唐譯家裏卻是冷冷清清的。她一個人坐在空曠的大廳裏做試卷,天花板很高,燈光有氣無力照下來,眼前掃下濃重的一道黑影。

唐家是獨門獨戶的一棟三層小樓,外面看起來高大氣派,裏面卻像是雪洞一般,除了必需的幾件家具,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沈家的院子種了柚子樹、桂樹、牽牛花,還搭了一個葡萄架,下面擺著一張石桌、幾個石凳;而唐家的院子一半是水泥地,一半是沙地,除了一架唐賜專屬的簡易秋千,別無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