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特別招百歲老人的喜歡。(第3/10頁)

這樣也好,那麽多的事,總要一樁一樁經歷。曇奴道:“你暫且什麽都不要想,好好休息一陣子。待有了力氣,哪天想離開,我們就頭也不回地走。”

她頷首,曇奴打簾出去了,她靠著憑幾打盹。隱隱聽見腳步聲,睜開眼睛看,他已經到了面前。

“你還好麽?”他蹲踞在席墊上說,“人終有一死的,看開些吧!你這模樣,我也有些難過,我不知道,原來你與定王感情這樣深。”

她牽動了下嘴唇,“他是我阿耶,突然過世,你不知道我會難過?看來你還是不太了解我。”

他皺了皺眉,“為什麽這麽說?你在怪本座不夠關心你嗎?”

她調開視線不說話,隔了一會兒才道:“我聽說《渡亡經》能招亡靈,你能不能替我想想辦法?”

他沉吟道:“原本是可以的,但如今經書只有半部,要想令人復生,基本是不可能的。你沒有再同他打探經書的下落麽?”

“我問了,他只說藏在一個很隱秘的地方,我想盡辦法也沒能問出頭緒。”她想了想,支起身道,“既然半部經書不能讓他起死回生,那麽那日招陰兵是怎麽辦到的?”

“陰兵本就是無主的遊魂,死了好多年了,想要聚集,只需耗費些元氣。現在唯一能救定王的就是《渡亡經》,可惜他不在了,經文下落成謎。不單救不了他,連我自己也將命不久矣……”他凝目仔細打量她,“蓮燈,你當真沒有問出任何下落嗎?”

他這樣不信任的語氣,實在叫她感到失望,“難道我願意看著你和我阿耶死嗎?但凡有消息,我就算豁出命去也會找到它。可我現在一點辦法都沒用,是我太無能了。”

她捧著頭哭起來,不停地流眼淚,再好的精神也會受不了。他看她的動作,料她頭疼了,便轉到她身後,捫住她的兩側太陽穴給她輸些靈力,一面輕聲道:“我原以為你是個堅強的人,遇到一點挫折也不至於潰敗至此,沒想到看錯你了。沒有了你阿耶,你還有我。《渡亡經》可以繼續尋找,定王不說,我料想世子必然知道……”

蓮燈不知為什麽突地一驚,“你有什麽打算?”

他緩聲道:“眼下一盤散沙,世子應該主持大局。萬一將來攻進長安,讓那幾個兄弟占了先機,他就要步你阿耶的後塵,永遠駐守碎葉城了。”

她回過頭看他,溫潤的眉眼,一如從前。可是總有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定王死後他會把目標放在辰河身上……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照理說他和她極親,她不應該懷疑他的用心,但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她不得不提防。

“我曾經和辰河談起過《渡亡經》,聽他話裏話外,對這經書的認識也只限於回回文獻上的記載。”她小心翼翼道,“不瞞你說,我懷疑我阿耶手裏根本就沒有那半本經書,所以辰河更是全然不知情。他是個讀書人,身體又不好,你讓他到軍中來,萬一有個好歹如何是好?臨淵,我雖有六個阿兄,卻唯有辰河和我最親,請你替我看顧他,別讓他攪進兵戈裏來。他們要做皇帝,任他們去做就是了,辰河就留在碎葉城當一城之主吧,他更適合那樣的生活。”她哀聲央求他,“你答應我……答應我。”

她的眉宇間隱隱盤著愁雲,一張臉因連日的操勞,一日小似一日。他略頓了下,最後還是點頭,“好,就依你的意思。”

她高興起來,伸手摟住他的頸項,“你真好。”

她時時有這種親昵的舉動,他起先還排斥,漸漸便習慣了。猶豫地擡起手,思量再三,落在她細細的腰肢上。微低下頭,在她耳廓上蹭了蹭,“我哪裏好呢,其實我一點都不好……”

蓮燈的心頭擰起來,眼裏含著淚,盡量將它逼回去,努力裝得尋常,“你為我保全阿兄,就是對我好。對我好,在我眼裏當然是好人。”

他笑了笑,原來這樣就是好人了,她的要求實在很低。辰河不入軍中,不代表他不能從他那裏打探消息。誰來執掌大軍對他來說無足輕重,反正最後都會落到他手裏。只是她……有時候讓他感到為難。動是動不得的,動了她,會引發不必要的矛盾。可若是留著,無形中有份重壓,一天一天墜下來,快要壓迫到他了。

從她帳裏辭出來,漫長的一天總算過去了。看日暮西山,山嶺間的落日顯得格外淒涼。

夏官來回稟:“梓宮都已經安頓好了,先停於王帳內,待開拔時用馬車,對外依舊宣稱定王抱恙。”

他點了點頭,“蔡琰這時候過鄜州了吧?”

夏官應個是,“明天傍晚應當能到蒲州……座上,蔡琰既然不在軍中,定王那幾個兒子難成氣候,座上何不趁機收攏權利?”

他垂眼捋了捋衣袖,“你不懂,支開蔡琰,就是要給這五位小王機會,讓他們瓜分定王舊部。蔡琰老奸巨猾,豈肯受小輩驅使。屆時或反,或自立為王,他帶來的五萬大軍一口氣變成十三萬,做夢都要笑醒了吧!本座也需要有個人頂頭,總不見得讓人說國師帶領大軍殺進長安,那這百年的名聲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