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阪香月(第2/3頁)

“媽媽,媽媽,你們不要抓我的媽媽,我要我媽媽!”英子大聲哭喊著,我趕忙跑到档口。

幾個日本兵連拖帶地往外拖著秋槿,英子被摔在一邊的地上,哇哇地哭。秋槿一聽到孩子哭更是什麽都不顧了,回頭就往日本兵胳膊上猛咬一口。疼急了眼的日本兵把秋槿往地上一扔,擡手就往秋槿的腿上紮了一刀。

“啊!”秋槿絕望地大喊,鮮血瞬間蔓延了整個褲腿。

我趕緊跑上去,想把她們娘倆兒拉回來,不想被幾個鬼子直接攔住,按在了地上。

“英子,英子,快回屋裏去!”秋槿疼得滿頭大汗,邊往英子的方向爬邊用手推搡著。

日本兵一下子把秋槿拖回去,拿起手邊的油燈,直接丟在了秋槿身上。燈油灑了秋槿一身,遇到明火瞬間燃燒起來,秋槿一下子掉進了火海。

“秋槿!”我大喊著,掙開日本兵的控制,慌不擇手的我拿起桌上的一塊布,使勁拍打著秋槿身上的大火,但我越拍打,火勢卻越兇猛,我一邊喊著秋槿的名字,一邊大聲地哭喊著。

小日本兒看火勢兇猛起來,退到不遠處津津有味地欣賞著眼前的一幕。

秋槿在火海裏聲嘶力竭地哀號,英子被眼前的一幕嚇得昏死了過去。我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著鬼子,淚眼模糊地抱起英子,叫著她的名字,卻又害怕她醒了看到眼前的一幕,趕忙用袖子蓋住她的眼睛。

秋槿不出聲了,倒在地上任憑火苗四竄,小日本兒看夠了,一揮手就撤退了。

我抱著英子在地上看著秋槿的屍體大哭。“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你們就可以走了,都怪我,都怪我啊!”我哭著,抱著英子絕望地哭著。

不知道火燒了多久,我盯著房梁發呆,張自如和幾個街坊悄悄跑進來,晃著我說:“仲龍,秋槿已經去了,讓英子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說罷和街坊們一起看著我。

我如夢初醒一般,趕忙抱起英子說:“英子,龍叔以後不能照顧你了,你跟著張叔叔快逃命吧,保護好自己,將來有緣,咱們定當會再見!”說完我把英子推進張自如的懷裏,張自如無奈地搖搖頭感嘆:“造孽啊!”說罷,抱起英子消失在夜色裏。

送走了英子,我把秋槿的屍體用布匹裹好,葬在了天井的院子裏。

秋槿把一生奉獻給了張含之和英子,奉獻給了“瑞錦祥”的祖業,不想天不遂人願,她確實永遠地守在了祖業裏,只是到頭來卻是孤墳一座。

埋葬了秋槿,沒過多久,全城貼出了告示:所有的百姓不允許出城,格殺勿論。

我企盼著英子能順利逃脫。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好店鋪,重新開始營業,陽光透過門板縫照在我臉上,刺得眼睛生疼。

我回頭看看院子裏的墳冢,心裏默默地想:“秋槿,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守在這裏,等著張含之回來,把這份祖業原封不動地交到他手上。”

剛過晌午,我正擦拭著被火燒焦的紅漆柱子,一輛日本人的小轎車停在“瑞錦祥”門口,車上走下來一個穿著和服的女人,旁邊幾個鬼子啪的一聲立正站好,讓出一條路給她。

這個日本女人化著小日本兒精致的妝容,身上散發著特殊的香氣,恩,是暹羅安息香。

她進門後環顧四周,瞥了一眼院子裏的墳冢,然後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直接坐在我對面。

“你好!我是有阪香月!”日本女人半起身給我作揖示好。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我還要做生意!”我頭也沒擡,拿出賬本算起賬來。

她低頭抿嘴一笑,倒也不見外。“想必您就是沈仲龍先生了。”說完她回頭看了一眼門外的漢奸翻譯,翻譯趕緊點頭。

“不敢,你們日本人還會稱別人先生?有什麽事趕緊說,說完走人。”我依然沒好氣地回答。

她慢慢地從懷裏取出一包牛皮紙包的東西,打開後房間瞬間布滿了鼠尾草的味道。

“沈先生,這包東西出自您手吧?”

說完她把那包東西扔在旁邊的桌子上,然後端詳著我。

“既然是行家,那我也沒必要遮遮掩掩的,這包東西確實是我的。”我放下手裏的算盤,盯著她繼續說,“你們日本人燒死了我的朋友,關押了我朋友的男人,現在又來抓我?還是抓他們的孩子?你也有孩子,你就不覺得羞恥嗎?”我冷笑著問她。

“仲龍先生是如何知道我有孩子的呢?”她笑著,用手絹拭了一下嘴角。

“暹羅安息香。”我冷笑著回答她,“這安息香是泰國進貢的上等香,此香行氣止痛,多用於心腹疼痛,產後血暈之症。看您體態神情應該與心腹疼痛無關,想必一定是產後症狀,才需要隨身佩戴此香了。我有沒有猜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