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3頁)

“度假?”他緊張地喊,“什麽度假?”

“哦,哦,”小三囁嚅著,“她要我們都不要跟你說的!她……她去日本了,出國了。大概一個月以後才回來!她回來後會跟你聯絡的!”

電話掛斷了。

他呆呆地坐在床沿上。好半天都沒有意識。然後,痛楚把他徹底打倒了,他用手緊緊地抱住了頭。殘忍啊,鴕鴕!你怎能如此殘忍?去日本了,出國了!你一個人出國嗎?還是有人和你同飛呢?當然,你不可能單獨出國度假的,那麽,是有人同飛了!鴕鴕,你忘了,你說過只和我比翼雙飛的!你說過的!他搖著頭,滿懷苦澀,滿臉都爬滿了淚水。

好久之後,他振作了自己。忽然想起捧著十二朵玫瑰花的鴕鴕,巧笑嫣然的鴕鴕,抱著他的腰又笑又跳的鴕鴕,在海邊唱萬事萬物的鴕鴕……他把手指送到齒縫中,咬緊了自己。不,我不恨你!我不怨你!我無法恨你!我無法怨你!去玩吧!去度假吧。玩累了,這兒還是你的窩,即使有人和你同飛,我也不怨。只要你回來,我什麽都不怨,什麽都不問,什麽都不怪!只要你回來!

這種等待,變成煎熬中的煎熬了。

韓青徹夜徹夜不能睡,每個思緒中都是鴕鴕,驅之不走,揮之不去。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兒:笑著,哭著,說著……他的鴕鴕,他那讓他如此心痛,如此心酸,如此心愛的鴕鴕!他怎能這樣愛她呢?怎能呢?

四月二十四日,又是紀念日了。

整天,韓青的心緒都不寧到了極點。瘋狂地想念著鴕鴕。他去書店裏,買了一張雁兒歸巢的卡片,在上面寫下兩行字:

舊巢依舊在,

只待故人歸!

望著卡片,他沒有寄出。卡片上有只雁子,一只飛著的雁子。他瞪著雁子,想起一支歌,歌名叫“問雁兒”:

問雁兒,你為何流浪?

問雁兒,你為何飛翔?

雁兒啊,雁兒啊,

我想用柔情萬丈,

為你築愛的宮墻,

卻怕這小小窩巢,

成不了你的天堂!

問雁兒,你可願留下?

問雁兒,你可願成雙?

雁兒啊,雁兒啊,

我想在你的身旁,

為你遮雨露風霜,

又怕你飄然遠去,

讓孤獨笑我癡狂!

他的心酸澀苦楚,腦子裏只是發瘋般縈繞著這支歌的最後兩句:“又怕你飄然遠去,讓孤獨笑我癡狂!”他把卡片丟進抽屜裏,鎖起來。但是,他能鎖住鴕鴕嗎?那愴惻淒苦之情,把他壓得緊緊的,壓得他整日都透不過氣來。“又怕你飄然遠去,讓孤獨笑我癡狂!”哦!他昏昏沉沉地挨著每一分、每一秒。心底是一片無盡的淒苦。鴕鴕啊,請不要飄然遠去,讓孤獨笑我癡狂!

這夜,他又無法成眠。

瞪視著窗子,他的思緒遊蕩在窗外的夜空中。心裏反復在呼喚著鴕鴕。腦子裏,有個影像始終在徘徊不去。一只孤飛的雁子。孤獨,孤獨,孤獨!有一段時間,他就這樣徹底地體會著孤獨。然後,忽然間,他耳畔響起了鴕鴕的聲音,那麽清晰,清晰得就好像鴕鴕正貼在他耳邊似的,那聲音清脆悅耳,正在唱歌似的唱著:

無一藏中無一物,有花有月有樓台!

鴕鴕回來了!她從日本回來了!他知道!他每根纖維都知道。鴕鴕在呼喚他!一定是她在呼喚他!四年多來,她每次需要他的時候,他的第六感都會感應到。而現在,他的第七感第八感第九感,第十感……都在那麽強烈、那麽強烈地感應到,鴕鴕在呼喚他!

他披衣下床,不管是幾點鐘了,他立即撥長途電話到袁家,鈴響十五次,居然沒有人接聽!難道他們全家都搬到日本去了?不可能!他再撥一次電話,鈴響二十二次,仍然沒人接聽。

他在室內踱著步子,有什麽事不對了!一定有什麽事不對了!為什麽沒人接電話呢?他再撥第三次,還是沒人接。不對了!太不對了!他去翻電話簿,找出方克梅婚後的電話,也不管如此深夜,打過去會不會引起別人疑心,他硬把方克梅從睡夢中叫醒。

“韓青,”方克梅說,“你這人實在有點神經病!你知道現在幾點鐘嗎?”

“對不起。”他喃喃地說,“只問你一件事,鴕鴕回來沒有?”

“嘉珮嗎?”方克梅大大一怔,“從哪兒回來?”

“日本呀!她不是去日本了嗎?”

“喚!”方克梅怔著,“誰說她去日本?”

“她妹妹說的!怎麽,她沒有去日本嗎?”他的心臟一下子提升到喉嚨口。

“哦,哦,這……這……”方克梅吞吞吐吐。

“怎麽回事?”他大叫,“方克梅!看在老天份上,告訴我實話!她結婚了?嫁人了?嫁給姓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