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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這樣說好不好?”李立維的臉色變白了,他感到他男性的自尊已遭遇到嚴重的傷害,“一個人總會有些無心的過失,我已經認了錯,道了歉……”

“認了錯,道了歉就算完事了是不是?假如我對你有不忠的行為,我也認個錯你就會原諒了嗎?”

“我並沒有不忠的行為……”

“你比不忠更可惡!你不關心我,不愛我,你把我單獨留在這裏,你這種行為是虐待!想想看,我原可以嫁一個懂得愛我,懂得珍惜,懂得溫存體貼的人!可是我卻嫁給你,在這兒受你的虐待!我真……”“好,”李立維的嘴唇失去了血色,黑眼睛燃燒了起來,江雁容的話又尖銳地剌進了他心中的隱痛裏,“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想念那個人!”

江雁容猛地昂起了頭來,她的臉上有股兇野的狂熱。

“不錯!”她沉著聲音說,“我一直想念那個人!我一直在想念他!不錯,我愛他!他比你好了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他絕不會上酒家!他絕不會把我丟在鄉下和黑夜的台風作戰!他有心有靈魂有人格有思想,你卻一無所有!你只是個……”

李立維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逼退到墻邊,他壓著她使她貼住墻,他緊瞪著她,切齒地說:

“你再說一個字!”

“是的,我要說!”她昂著頭,在他的脅迫下更加發狂,“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我從沒有愛過你!從沒有!你趕不上他的千分之一……”

“啪!”的一聲,他狠狠地抽了她一耳光,她蒼白的面頰上立即留下五道紅痕。他的眼睛發紅,像頭被激怒的獅子般喘息著。江雁容怔住了,她瞪著他,眼前金星亂迸。一夜的疲倦、寒戰,猛然都襲了上來。她的身子發著抖,牙齒打戰,她輕輕地說:

“你打我?”聲音中充滿了疑問和不信任。然後,她垂下了頭,茫然地望著腳下迅速退掉的水,像個受了委屈的、無助的孩子。接著,就低低地說了一句:“這種生活不能再過下去了!”說完,她才感到一份無法支持的衰弱,她雙腿一軟,就癱了下去。李立維的手一直抓著她的胳膊,看到她的身子溜下去,他一把扶住了她,把她抱了起來,她纖小的身子無力地躺在他的懷裏,閉著眼睛,慘白的臉上清楚地顯出他的手指印。一陣寒戰突然通過他的全身,他輕輕地吻她冰冷的嘴唇,叫她,但她是失去知覺的。把她抱進了臥房,看到零亂的、潮濕的被褥,他心中抽緊了,在這兒,他深深體會到她曾度過了怎樣淒慘的一個晚上!把她放在床上,他找出一床比較幹的毛毯,包住了她。然後,他看著她,他的眼角濕潤,滿懷懊喪和內疚。他俯下頭,輕輕地吻著她說:

“我不好,我錯了!容,原諒我,我愛你!”

像是回答他的話,她的頭轉側了一下,她的睫毛動了動,朦朦朧耽地張開了眼睛,她吐出一聲深長的嘆息,嘴裏模模糊糊的,做夢似的說了幾個字:

“康南,哦,康南!”

李立維的臉扭曲了,他的手握緊了床柱,渾身的肌肉都硬了起來。江雁容張大眼睛,真的清醒了過來。她望著木立在床邊的李立維,想起剛剛發生的事,她知道她和李立維之間已經完了!他們彼此已傷害到無法彌補的地步,轉開頭,她低聲說:

“立維,你饒了我吧!世界上比我好的女孩子多得很。”

李立維仍然木立著。半天,才在床沿上坐下來,他的臉痛苦地扭曲著,像是患牙痛。

“雁容,你一點都不愛我,是不是?”他苦淫地問。

“我不知道。”江雁容茫然地說。

李立維沉默了,她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從沒有獲得過這個女孩子!她的心一開始就屬於康南,正像她說的,她從沒有愛過他!

“假如你不愛我,雁容,當初你為什麽要嫁給我?”他又問了一句。“我不知道!”她大聲說,面向床裏,“我嫁的時候,對你的了解不很清楚。”

“你是說,你認錯了人?”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雙手抱住膝,直望著他。

“立維,別追問了,我們之間已經完了。這樣的日子,再過下去只有使雙方痛苦。我承認我的感情太纖細,太容易受傷,而你又太粗心,太疏忽。我們的個性不合,過下去徒增煩惱,立維,我實在厭倦吵架的生活!”

“這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的,是有一條毒蛇盤踞在你的心裏!”李立維說。

“你總是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當然,或者這也是原因之一,我也不否認我對康南不能忘情。”江雁容嘆了口氣,“反正,我們現在是完了!”

“你預備怎麽樣?”

“離婚吧!”她輕聲說。

他覺得腦子裏轟然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