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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這樣說的!你應該相信我,媽媽不會欺騙你!雁容,他是個懦夫!他不敢負責任!他說他從沒有要娶你,從沒有想要你!雁容,他毫無誠意,他只是玩弄你!”

“不!不!不!”江雁容大聲喊。

“我今天去,只要他對我說:他愛你,他要你,我就會把你交給他。但他卻說他沒有意思要娶你,雁容,你受騙了,你太年輕!我絕沒有造謠,你可以去質問他!現在,把他忘掉吧,他不值得你愛!”

“不!不!不!”江雁容喊著,把頭埋在枕頭裏痛哭,從沒有一個時候,她覺得這樣心碎,這樣痛恨,她捶著枕頭,受辱的感覺使她血脈賁張。她相信江太太的話,因為江太太從沒說過謊。她咬住嘴唇,直到嘴唇流血,在這一刻,她真想撕碎康南!她再也沒想到康南會這樣不負責任,竟說出無意娶她的話!那麽,這麽久刻骨銘心的戀愛都成了笑話!這是什麽樣的男人!這世界多麽可怕!她哭著喊:“我為什麽不死,我為什麽不死!”

江太太俯下身來,攬住了她的頭。

“雁容,哭吧,”她溫柔地說,“這一哭,希望像開刀一樣,能割去你這個戀愛的毒瘤。哭吧,痛痛快快地哭一次,然後再也不要去想它了。”

“媽媽哦!媽媽哦!”江雁容緊緊地抱住母親,像個溺水的人抓著一塊浮木一樣。“媽媽哦!”

江太太愛憐地撫摸著她的短發,感到鼻中酸楚。

“傻孩子!傻雁容!你為什麽不信任母親?如果一開始你就把你的戀愛告訴我,讓我幫助你拿一點主意,你又怎麽會讓他欺騙這麽久呢?好了,別哭了。雁容,忘掉這件事吧!”

“哦,”雁容哭著說,“我怎麽忘得掉?我怎麽能忘掉!”

“雁容,”江太太忽然緊張了起來,“告訴我,他有沒有和你發生肉體關系?”

江雁容猛烈地搖搖頭。江太太放下心來,嘆了口長氣說:“還算好!”

“媽媽,”江雁容搖著頭說,“你不知道我是多麽愛他,哦,他怎麽能這樣卑鄙!”她咬緊牙齒,捶著枕頭說:“我真想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她又哭又叫,足足鬧了半小時,終於被疲倦所征服了,她的頭在劇烈地痛著,但是心痛得更厲害。她軟弱地躺在床上,不再哭也不說話,眼睛茫然地望著窗子和窗外黑暗的世界。在外表上,她是平靜了。但,在內心,卻如沸水般翻騰著。“我用全心愛過你,康南,”她心裏反復±也說著,“現在我用全心來恨你!看著吧!我要報復的,我要報復的!”她虛弱地擡頭,希望自己能馬上恢復體力,她要去痛罵他,去質問他,甚至於去殺掉他!但她的頭昏沉得更厲害,四肢沒有一點力氣,被衰弱所折倒,她又熱淚盈眶了。“上帝,”她胡亂地想著,“如果你真存在,為什麽不讓我好好地活又不讓我死?這是什麽世界?什麽世界?”眼淚已幹,她絕望地閉上眼睛,咬緊嘴唇。

三天之後,江雁容仍然是蒼白憔悴而虛弱的,但她堅持要去見一次康南,堅持要去責問他,痛罵他,她抓住江太太的手說:

“媽媽,這是最後一次見他,我不出這一口氣永不能獲得平靜,媽媽,讓我去!”

江太太搖頭,但是,站在一邊的江仰止說:“好吧,讓她去吧,不見這一次她不會死心的!”

“等你身體好一點的時候。”江太太說。

“不!我無法忍耐!”

江太太不得已,只得叫江麟送江雁容去。但,背著江雁容,她吩咐江麟要在一邊監視他們,並限定半小時就要回來。她不放心地對江雁容說:

“只怕你一見他,又會被他的花言巧語所迷惑了!記住,這個人是條毒蛇,你可以去罵他,但再也不要聽信他的任何一句話!”

江雁容點點頭,和江麟上了三輪車。在車上,江雁容對江麟說:

“我要單獨見他,你在校園等我,行不行?”

“媽媽要我……”江麟不安地說。

“請你!”

“好吧!”江麟同情地看了姐姐一眼,接著說,“不過,你不要再受他的騙!姐姐,他絕對不愛你,告訴你,如果我的女朋友為我而自殺,那麽,刀擱在我脖子上我也要去看她的!他愛你,他會知道你自殺而不來看你嗎?”

“你是對的,我現在夢已經醒了!”江雁容說,“我只要問他,他的良心何在?”

當江雁容敲著康南的門的時候,康南正在房間裏渡來跋去,從清晨直到深夜。江太太犀利的話一直蕩在他的耳邊,是的,真正的愛是什麽?為了愛江雁容,所以他必須撤退?他沒有資格愛江雁容,他不能妨礙江雁容的幸福!是的,這都是真理!都是對的!他應該為她犧牲,哪怕把自己打入十八層地獄!但,江雁容離開他是不是真能得到幸福呢?誰能保證?他的思想紊亂而矛盾,他渴望見到她,但他沒有資格去探訪,他只能在屋裏和自己掙紮搏鬥。他不知道江太太回去後和江雁容怎麽說,但他知道一個事實,雁容已經離開他了,他再也不能得到她了!“假如你真得到幸福,一切都值得!如果你不能呢?我這又是何苦?”他憤憤地擊著桌子,也擊著他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