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4頁)

“你這混蛋!”她咬著牙說,“你半夜三更打電話給我,只是為了好玩嗎?”

“為了寂寞。”他說,“我想,你也可能會寂寞,我們可以彼此幫忙,度過一段乏味的時光。”他注視她,不解地揚起了眉。“你在生氣嗎?為什麽呢?難道你不願意聽真話,而寧願我欺騙你,告訴你一些什麽‘天長地久’的謊言嗎?你必須明白,我不是那種男人,我是不會和你結婚的!”

“結婚?”她大叫,淚水沖進她的眼眶裏,她氣得渾身發抖。“你以為我要嫁給你嗎?你以為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嗎?你少自擡身價吧!你這個……你這個……”她氣得說不出話來,而那可惡的、不爭氣的眼淚又一直在眼眶裏打滾,她必須用全力來遏止它的滾落,於是她就更說不出話來了,只能在喉嚨裏幹噎。

“你這是怎麽了?”俞慕槐更加不解地瞪視著她,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什麽事值得你這樣大呼小叫呢?既然你無意於嫁給我,那是最好不過的事了。就因為你剛剛說了一句認真不認真的話,讓我嚇了一跳,我可不願意被一個癡纏的女孩子所栓住!所以我要先跟你講明白,我想,你也是個聰明人,和我一樣,不會對感情認真的,所以我才選擇了你。你幹嗎這樣大驚小怪?”

“大驚小怪!”她嚷著。那受傷的、受侮的感覺把她整個地吞噬了。俞慕槐這篇話粉碎了她所有的柔情,打擊了她全部的自尊。她那滿是淚水的眼睛冒火地盯著他,語不成聲地說:“好,好,我現在才認清你!才知道你是怎樣的人!是的,我是不會認真的,我決不會認真的,尤其對你這種人!我告訴你,我根本看不起你!從你的頭到你的腳,我沒有一個細胞看得上,我根本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她叫著,淚水終於突破了防線,滾落在面頰上,她的氣喘不過來了,不得不停止了叫嚷。

“啊呀,我的天!”俞慕槐驚異地擡了擡眉毛,像看到什麽傳染病一樣,趕緊退後了一步。“羽裳,”他吃驚地說,“你不會是真的愛上我了吧?我是不會動真感情的!你也不會以為我是愛上你了吧?”

楊羽裳氣得要昏倒,舉起手來,她狠狠地對他的面頰抽過去。但是,她的手被他一把抓住了,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腕,他的眼睛嚴厲地盯著她。

“別對我發你的嬌小姐脾氣,”他微側著頭,陰沉地說,“我不是你的俘虜,也不是你的不貳之臣,你如果想發脾氣,去對別人發去,永遠別對我撒潑,我是不會吃你這一套的!”

楊羽裳張大了眼睛,驚愕更戰勝了憤怒,在她有生的二十年來,她從沒有碰到一個人用這樣嚴厲的口吻來教訓她。她在驚訝與狂怒之余,整個的人都呆住了。

他甩開了她的手,那樣用力,使她幾乎摔倒在人行道上。然後,他徑自走到馬路當中去,伸手攔住了一輛計程車。黎明,早在不知不覺中來臨了。

他折回到她身邊來,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向計程車拖去,她尖叫著說:

“放開我!我不跟你走!”

“誰要你跟我走呢?”他惡狠狠地說,把她推進了計程車裏,“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他站在車窗外面,對司機大聲地交代了楊家的地址,丟進了一張鈔票。再轉向楊羽裳嘲諷地說:“老實說,小姐,你即使要跟我走,我也沒有興趣了!”

說完,他掉轉了頭,大踏步地走開了。

車子發動了,向楊家的方向開去,楊羽裳癱瘓在車子裏面,她氣得那樣厲害,以至於牙齒咬破了嘴唇,深深地陷進了肉裏面去。

俞慕槐看著那車子駛走了,他的腳步陡然放慢了,像經過一場大戰,他突然覺得筋疲力竭起來。踏著清晨的朝露,望著那天邊蒙蒙的曙光,他孤獨地、疲乏地邁著步子。那種深切的、“落寞”的感覺,又慢慢地、逐漸地對他緊緊地包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