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闌

“公子青衣少年郎，江南來去杏園芳。那不是如今的江南第一風流公子嗎？據說江南四大世家一半的女子都喜歡他，師姐你莫非也……”魁梧男子不懷好意地挑了挑眉。

“你可聽說過青衣郎？”馬車中傳來一個女子溫和的聲音。

馬車中的女子卻似乎並沒有心情與他調笑，語氣平靜地說了下去：“王、謝、陳、東方，江南四大世家，他們每三年都會舉行一次論鼎之會。論鼎之會上，四大家會派出門下最厲害的年輕弟子進行比武，青衣郎這一次便代表謝家出戰。謝家這些年式微，已淪為四家之末，但青衣郎卻憑借一己之力闖入了這次論鼎之會的最後一輪，震驚四座。很多人都說，十多年之後，謝家終於等來了他們這一代的人中之龍。”

“阿嚏！”第四個街口處，一架馬車正安靜地停在那裏，一名魁梧的白衣男子坐在馬車前面，手中握著韁繩，狠狠地打了個噴嚏，他擤了擤鼻子，不滿地說道，“師姐，都已經走到這裏了，你能告訴我們在等誰吧？”

“江南謝家？豈不是我最討厭的謝羽靈他的家族？”魁梧男子一愣，“據說那小子一直想要重振謝家來著，現在看來被人搶先了啊。”

“確實，但那麽好的地方，不止我們能夠想到。所以我猜，那裏早就有其他想要伏擊的人等著了。”

“然而並沒有。在最終和王家少宗主決戰的過程中，青衣郎忽然走火入魔、真氣暴走，王家四名長老同時出手才將其制服。據他們後來所說，青衣郎之所以能在此次論鼎大會上突然崛起，是偷練了什麽武功，而這武功很有可能是已經覆滅的魔教流傳下來的邪功。所以四大家如今要將青衣郎押送至王家府邸，查驗此事。”

女子搖頭急道：“第四個街口才是動手的好地方，那個地方最是狹小，馬車移動不便，他們縱然人多也施展不開……”

“那我們在此是……”

“噓。”蘇白衣伸出一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微微挑眉，“你聽，馬蹄聲已經穿過了第二個街口，在他們到第三個街口的時候，便是動手之時了。到時候我先過去，順利的話我一個人就夠了，如果需要姑娘協助，我會發出訊號。”

“這些年四大家中以王家為首，他們一直刻意打壓其他幾家的勢力，若青衣郎真被送到了王家府邸，怕是兇多吉少。青衣郎是謝羽靈的大哥，他得知此事後懇求先生相助，先生也覺得此事並沒有那麽簡單，所以派我來此。”

“你師父是誰……”女子問道。

魁梧男子舔了舔嘴唇：“救下那小子的大哥，那以後他還敢在我面前囂張？難怪師姐你選擇帶我來。我等不及了。”

“其實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無門無派，來自一個小村子，你肯定沒聽過那個村子，但或許聽過那裏的酒。至於我為何來幫你？我師父讓我來的。”蘇白衣撓了撓頭，“我是個好徒弟嘛，很聽師父話的。”

“等不及也得等。”馬車中的聲音雖然柔和，但卻有某種不能抗拒的力量。魁梧男子聳了聳肩，擡起頭：“好吧，反正也快了。”

女子的神色瞬間凝重了起來，她低聲道：“我猜不出來你是誰，但既然你說是我的幫手，那麽我相信你。畢竟我已經別無選擇。只是接下來我們要合力抗敵，生死一線間，還是希望蘇白衣公子坦誠相待。”

“快了快了快了快了。”藥鋪門口的蘇白衣口中喃喃念叨著，每一聲快了都對應著一聲被馬蹄濺起的雨水聲，“快了快了快了……到了！借根簪子！”

“來了。”蘇白衣挑了挑眉。

一襲白衣箭一般地沖了出去，只見蘇白衣身法奇快，腳步踏在積水之上，卻沒有濺起半點水花。

風散去了，雨水重新垂直地落下，然後便傳來了馬蹄踏起雨水的聲音。

這樣的身法……女子想起了一個很久以前的江湖傳說，她摸了摸自己的發髻，發現上面那根翠綠色的簪子已經不見了。

女子覺得自己應該發怒，可按住了長刀，對上了蘇白衣的眼睛，卻只是微微低了低頭。

當那架疾行著的馬車拐進第三個街口的時候，一襲白衣突然出現在那個拐口，隨後一躍而起，那一躍而起的同時還帶起了滿地的雨水，那雨水隨後鋪散而下，沖著護著馬車的眾人撲頭蓋臉地澆了下來。

蘇白衣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著面前的女子，雖然他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挑釁意味。

“有埋伏！”為首的人拔刀怒喝道。

一陣疾風刮過，雨水打了進來，敲打著二人的臉龐上，有些生疼。

但那一襲白衣卻已經消失了。

“青衣郎這樣的男子。”

為首之人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環顧了一下四周，怒罵了一聲後說道：“大家都提起精神來，接下來的路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