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君語

“你……”青衣郎被那一指彈得往後退了幾步，他瞪大了眼睛，神色大變，可只勉強說出了這一個字後就往後倒了下去，那被喚作阿蘭的女子一步向前，將青衣郎扛在了背上。

“世人皆知我七叔已死！你到底是什麽意思！”青衣郎怒喝一聲，往前走出幾步，伸手便要抓蘇白衣的肩膀。蘇白衣回頭伸出一指，在青衣郎的額頭上輕輕一彈，隨後壓低了聲音，似乎是在刻意模仿另外一個人的語氣：“自小便告誡過你，異書自得作春意，長劍不借時人看，謝興你急什麽！”

“我先守在此處。你們趕快從屋子裏的密道出城。”蘇白衣語氣急速，似乎不願再多言。

“是啊。你不是還有個七叔嘛？”蘇白衣轉過頭，看著那長街的盡頭，方才那女子身法不弱，隨時可能趕到。

“多謝公子！”阿蘭心領神會，背起青衣郎便往屋內走，只是走出幾步後，她忽然停了下來，隨後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用牛皮紙包住的書卷，往後一丟。

青衣郎先是一愣，隨後大笑道：“如今我們謝家怎還會有人來助我？這幫廢物一個個都對我避之不及吧，就像他們當年對七叔那樣。”

蘇白衣伸手接過，沉吟道：“他知道後可能會很生氣，甚至殺了你。”

沒等那女子說話，蘇白衣便先開口了：“我奉師命而來，家師姓謝。與你一樣的那個——謝！”

“無妨了。”阿蘭苦笑了一下，背著青衣郎走進了屋子。

青衣郎靠著素衣女子的攙扶勉力站起了身，他看向蘇白衣：“只有同樣練了這門武功的人才能吸取我的內力，不然你早就真氣暴走而亡了。阿蘭，他是誰！”

“是一場憂傷的離別啊。”忽然有一聲輕嘆在屋頂上響起。

青衣郎終於感覺那股吸著自己的力量消失了，但渾身內力卻也半點不剩了，他站在地上，踉蹌了幾下卻幾乎摔倒，素衣女子急忙上前扶住了他：“你怎麽了？”

蘇白衣急忙將那書卷放進了懷裏：“我與他們二人素昧平生，這場離別再自然不過，哪裏說得上憂傷？”

“我答應你，會把他帶回來的。”蘇白衣得意地將青衣郎從背上放了下來。

“誰說你了。我是說那滿腔抱負的青衣郎。他這一走，便是與自己重振謝家的雄心告別了，與他想要叱咤的江湖告別了。你說憂傷不憂傷。”屋頂上的聲音帶著幾分惋惜。

女子那原本黯淡的瞳孔終於明亮了起來，她看著前方的二人，既驚喜也驚訝，一時說不出話來。

蘇白衣額頭上那雨水抑或是汗水一滴一滴地淌了下來：“姑娘你，是什麽時候趕到的？”

“你的機會還有很多，你心中所想的機會都是為了揚名立萬，成為四大家族的榮耀，來日能繼承家主的位置，可如果不當家主，只是擁有一段美好的人生的話，那麽你的機會就在前方。”蘇白衣停下了身，看著那個站在屋檐下的女子。

“自然是與你一起到的。”那姑娘撐著油紙傘，站在屋檐之上，似乎並沒有下來的打算。

“可……可這是我。”青衣郎忽然落下了眼淚，“我唯一的機會了。”

“我還以為我的身法夠快，早就把你甩開了。”蘇白衣咽了口口水，“姑娘武功如此之高，為何不下來攔我們？”

“是，我在吸你的功力，可也是在救你。你難道沒發現，方才你連說兩個字都那般吃力，現在卻能罵我都不帶喘氣的嗎？”蘇白衣無奈道。

“與你一樣，我也是受一個姓謝的朋友所托來這裏救青衣郎的，既然你已經救到了，那我自然便沒有出手的理由了。”姑娘的聲音帶著幾分溫和。

青衣郎這一句“你是誰”自然也不是想問蘇白衣的名字，他驚恐地喊道：“你在吸我的功力！”他努力想把原本架在蘇白衣肩膀上的手收回來，可雙手卻像被蘇白衣的身子吸住了一般，半點都無法動彈，只能任由自己的內力源源不斷地流入蘇白衣的身子中。

蘇白衣微微喘了口氣，卻也不敢盡信這女子所言，試探道：“那姑娘，我們就在此——告別？”

“我叫蘇白衣，你叫青衣郎，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分？”蘇白衣一邊跑一邊笑道。

“在你走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確認。”女子往前踏出一步。

一直靠在蘇白衣背上的青衣郎也緩了口氣，可隨即卻瞪大了眼睛，驚喝道：“你！你！你究竟是誰？”

“什麽事？”蘇白衣緊緊地按著腰間的長劍，手微微有些顫抖。

“我運起八重走馬，我就不信她還追得上！”蘇白衣得意道。

“這件事不需要你的回答。”女子舉起油紙傘，從屋檐之上躍了下來。

“這個身法是……”女子的油紙傘微微一擡，露出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