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敬你（第3/6頁）

唐蜜惻然地笑了，她說導演你真是好人，但我已經是廢人了。

他看得起她。

羅曼一邊揪著地毯上的絨毛玩，一邊想，救風塵果然是男人的最大愛好。

陳凱西一度百思不得其解，經常在微博上抨擊國產劇懸浮、看不見窮人的陳勉，怎麽突然愛上都市女性戲了，現在她領悟過來，陳勉對羅曼的贊許跟內容本身並無多大關聯，那種態度更準確地說，叫看得起。

緊接著，江涯問鐘傾城：“你要暫時找個地方避一避嗎？我擔心你的安全。”

沒想到陳勉說：“還行吧。”

羅曼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擡頭，江涯的目光果然落在她身上，羅曼只能咬咬牙，像一個真正的知心姐姐那樣，握住鐘傾城的手說：“你要去我家住幾天嗎？”

羅曼大學時候就經常在人人網上寫點有的沒的，陳勉並不喜歡，說無病呻吟的小女人情調，陳凱西謹記這句評價，立即搬來用：“就是女人戲。”

聽到這裏，陳凱西爆發出巨大的幸災樂禍的笑聲。

她不能在原地坐以待斃了。她還記得羅曼寫的劇熱播那陣，陳勉在飯桌上主動提起：“羅曼還挺能幹的。”

羅曼最恨跟別人一起住，從前交不出房租都不肯跟吳浩同居。一想到她為了給江涯面子，要做出如此犧牲，陳凱西就覺得好笑。

她覺得這談話像是為她量身定制的。

是阿姨上前打斷了她們，她問陳凱西晚上的菜單，陳凱西說家裏有條野生黃魚，你做個黃魚燒年糕吧，阿姨流露出為難的神色，說之前沒做過這個。陳凱西於是拍拍手起身，說那你歇著我來吧。

她們談論得熱鬧，沒有察覺到陳凱西格外沉默。

聽了這麽跌宕起伏的八卦，她居然還沒有忘記正題，她叮囑羅曼說，你要替我想一下，我做什麽比較好喔。

顧太面上一副受教了的表情，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心裏想就你們這裝幀，老公都多久沒翻開啦？

羅曼心煩意亂地看著她收拾黃魚的背影，突然來了主意，她跑進廚房對陳凱西說：“你要不在網上教人做飯吧。在微博上當美食博主。”

立刻有人贊同道：“是的。我上次看書還看到南懷瑾大師說，普通美女像畫，看久了就厭了，而智慧的女人像書，怎麽翻也翻不完。”

果不其然，陳凱西斷然拒絕：“我才不呢。陳勉就是看不上我只會做飯，我還去網上教人家做飯。”

這倒是吳太的真心話，她最近朋友圈曬的內容已經從高定珠寶、異國旅行，變成了EMBA課程，以及她跟各種經濟學專家的合影，“很高興跟X教授親切交流，比財富更重要的是眼界”。

羅曼故意激她說：“會做飯的人那麽多，成功的做飯博主沒幾個。工程量很大的，運鏡、構圖、拍攝節奏，都很有講究。你其實可以試試。而且，你還可以不經意地讓鏡頭帶過你家的大別野，隱晦地炫富，激發網友的扒皮欲。說不定就紅了。”

吳太不贊許地看她一眼：“那不能這麽說，我也覺得女人還是要有事業，不然，老公回來跟你講公司裏的事，你聽都聽不懂，那他就找別人講了呀。”

陳凱西噗嗤笑了：“我一共244個粉絲，除了僵屍粉就是從小到大的同學，誰吃撐了沒事幹來扒我呀？”

此刻她終於涼涼地插了一句：“那還是老派男人好。傳統直男癌只要女的好看，現在男的是又要好看又要能掙錢，聽著都累。”

羅曼假裝惋惜地說，那我真想不出來了。

只比陳凱西大一歲的顧太坐在最外邊，她並不是什麽小三上位，但也比顧先生小二十歲，然而顧先生這些年生意不大景氣，所以太太們也懶得發揮情商，大喇喇當著她的面聊這些，她只能選擇性耳聾。

其實心裏如蒙大赦，幸好她深知陳凱西最大的性格特點：知難而退。

在一片鴉雀無聲中，吳太接過話頭：“現在男人口味也變了，你看那個什麽總裁，不是還找了個開淘寶店的？現在不流行我賺錢養家、你貌美如花那一套了，我前兩天跟一個80後的單身合夥人吃飯，他說，他想要勢均力敵的愛情——”

她真心實意地喜歡陳凱西，也真心實意地，不想深度介入朋友的生活。

“喏，傅先生說，他們倆一起經歷了公司的起死回生，已經超越了普通的情侶關系了，現在是戰友。還跟李薇安說，公司差一點就破產了，自己半年瘦了20斤，但她一點感覺都沒有，每天茶照喝、舞照跳。而部門經理跟他一起奮戰，最忙的時候家都不回了睡在辦公室裏。他問李薇安說，你要是我，你選誰？”

就好像今天早上鐘傾城躡手躡腳離開她家的時候，她其實醒了，但她裝睡沒有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