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余恨(第3/4頁)

“羅老師,這個小說原著你看了嗎?”

打完招呼,倆人就坐得老遠各管各的,但羅曼還是覺得不自在,只能草草收工回家。

羅曼找不著耳機,又要做筆記,只能選擇公放,於是制片人Amy姐的聲音在客廳裏響亮地回蕩著:

晚上十一點,羅曼數不清第幾次又點進吳浩的朋友圈。

是制片人打電話來,說自己在候機室裏把大綱看完了,反正也沒事,跟羅曼交流一下。

吳浩的朋友圈設置了僅半年可見,但還是能看出風格有了轉變:他以前經常分享行業新聞和項目上市消息,現在這些都沒了,只有曬貓,曬健身成果,還有疫情期間曬廚藝。

鐘傾城正要說點什麽,羅曼手機振動了,她飛撲過去,然後用手勢制止了鐘傾城的發言:“我接個工作電話。”

一個定律,男的一旦歲月靜好,八成就是工作頹了。

羅曼的語氣也松懈下來:“她恨你就恨你唄。女人是同行,只有業績最差的同事,才不會招人恨。”

就這時,羅曼手機振了。

熱水被灌進掛耳包裏,很快又滲下去,變成淺褐色的滋味寡淡的咖啡。

是吳浩,嚇得她連忙迅速檢查了一遍朋友圈,確保不是自己不小心點了贊,對方收到提醒前來調戲。

再比如跟陳凱西在一起的時候,羅曼總是很自覺地點外賣咖啡,絕不敢把自己平日裏喝的掛耳拿出來分享。

他說:“你現在有男朋友了嗎?”

陳凱西只來過她家一次,把屋子打量了好幾遍,也沒找出能誇的地方,只能反反復復地感嘆:“哎呀一個人住就是自由。”但羅曼卻能隨隨便便地讓鐘傾城見到自己家“素顏”的樣子。

羅曼定了定心神,回復:“你們倆還在一起嗎?”

對著鐘傾城,她突然理解了陳凱西為什麽喜歡找自己玩。跟上位者交往或許能得到實際好處,但只有跟比自己低一階的人交往,才會有真正的松弛感:

這是羅曼真實的困惑,已經過去了五年,吳浩在她之後的那一位,仍然是她的微博經常訪問。那女孩更博頻率很低,兩三個月才發一條,羅曼很懷疑自己是她唯一的活粉。

倆人都不說話了,羅曼站起身,把棉簽丟進垃圾桶,預備給自己沖一杯咖啡,從櫃子裏取出掛耳咖啡的時候,她問鐘傾城:“你喝嗎?”順手也替她沖了一杯。

羅曼也敏銳地觀察到,一年前,吳浩就不給她點贊了,所以有此一問。

羅曼覺得鐘傾城簡直是冥頑不靈,她不耐煩地打斷說:“你們沒有誤會——你跟陳勉如果真有什麽,那她恨你;你跟陳勉什麽都沒有,她更恨你。對已婚女人來說,竟然有人看不上自己引以為豪的老公——那是更大的羞辱。”

吳浩倒是沒有令她不齒地裝傻說“誰?”。

鐘傾城語氣很輕但很堅持:“我理解,但這是誤會——”

他說:“……算還在一起吧。”

“陳凱西本性是這樣的人,她對你做的事情,可能是她畢生智慧的全部結晶了。”大概是覺得不會再有交集,羅曼表現出了相當的坦誠:“她就是有這麽恨你。”

這個“算”字,讓情形變得靈活、復雜起來。

“上大學的時候,我跟陳凱西逃課在宿舍睡覺,突然室友給我們發消息,說老師要點名,而且這一次的簽到占總分的20%,等於說,沒在的話,大概率要掛。從宿舍跑過去大概800米,我拽著陳凱西死命跑,突然她一屁股蹲在地上,跟我說,她跑不動了,掛就掛吧。最後我去上課,她一個人慢悠悠散步回宿舍了。”

接下來他問:“這周有空一塊吃個飯吧?”

鐘傾城沒有顯露出一丁點的憤懣、委屈……這些人們發現自己被愚弄後的常見情緒,她臉上與其說是平靜,更多的是幹凈。她點點頭。

羅曼下意識想一鍵合並對話轉發給陳凱西,但半途又停下手,陳凱西前兩天還在為陳勉疑似出軌痛苦不已,羅曼這種行為,有個術語叫“知三做三”,她實在是不敢輕易去挑戰陳凱西的道德底線。

鐘傾城想明白整件事不奇怪,羅曼想不明白的是——“你還想跟陳凱西做朋友?”她捏著棉簽在空氣中畫了個大大的問號。

但其實沒有人能阻攔羅曼答應這份邀請,她手指飛快地回復——她認為拖太久反而會讓男人誤會自己在為他反復思量,回得夠快,就表示自己不在乎,只把它看成一場尋常的敘舊:

“什麽?!”羅曼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邊用棉簽掏耳朵,一邊聽鐘傾城講話,現在嚇得她棉簽差點戳耳朵裏。

“好呀,我們下周約時間,但周二不行。我得參加劇組的慶功宴,哎特別討厭這種場合,每次跟演員吃完飯回來都會受刺激,接下來一個禮拜都不敢吃主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