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潛流(第4/8頁)

兩人並肩而行,一改剛才的劍拔弩張,都換了憂心忡忡的表情。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各自的心思,卻都因無解,而長嘆搖頭。

邱煥城嘿嘿直笑,一張臉躲在煙霧中看不清楚。

走到路口,她停下來,胡成爸走到她旁邊,嘆了口氣:“走吧!都這個地步了,我們吵這些也沒用。”

“我如果把寧悅變成外包,是不是就可以留下?”

老兩口站在菜攤前吵起來了,賣菜老鄉過來勸解,胡成爸刹住口,氣哼哼地走出了菜市場。胡成媽有心跟上去,又拉不下臉。幹脆三步並作兩步,搶到胡成爸的前面,氣哼哼地往家走。

邱煥城恍然大悟,原來這小子是琢磨這個,“制度上是沒問題。外包人員的去留,部門主任來決定,然後報到人力做個備案就行。不過外包公司必須由人力指定。”

“他怎樣了!他怎樣了,你說清楚!孩子好了,就是你們老胡家基因好,孩子不好了,就是我教得不好。你哪兒來那麽多便宜!”

“這個沒問題。我聽您的,您也不會為難我,不是?”

“你少說兩句吧!”胡成爸鐵青著臉,“要不是你縱容胡成,他現在也不至於這樣!”

“那不會。另外,外包人員的費用,需要走部門費用。”邱煥城憂心忡忡地看著秦燦,“你們部門費用好像不是很高吧?”

“一定是那個保姆說的!”胡成媽恨恨不已,“我一開始看她就不順眼,要不是寧悅攔著——”

秦燦咬了咬牙,“先不考慮那個。”

胡成爸一瞪眼:“這麽說你是知道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邱煥城知道秦燦和羅雅婷的過節,點點頭沒多問,緊接著他又想起一件事:“對了,很多人是不接受外包聘用的。你得去問問寧悅本人的意見。”

胡成媽一瞪眼:“外面人?咱家的事兒,外面人咋知道?”

“這有什麽不同意的,不都是一樣在公司工作嗎?”秦燦一臉蒙。

胡成爸沉默不語,低著頭從各種菜攤前走過,好半天才擡起頭,對自己老婆說:“我聽說,胡成在寧悅坐月子的時候在外面有人。”

邱煥城稍有些得意,這世上終有你秦大律師不懂的事兒:“當然不一樣。公司聘用,那是正式員工。外包的,是跟外面的勞務公司簽合同,派過來幹活,跟公司沒關系。這麽說吧,舉凡公司裏發個節禮,搞個活動,漲個工資加個獎金之類的好事兒,跟外包的是沒啥關系。但是他們幹的活兒一點不少。如果公司出了事,很可能第一個被拎出來頂鍋。”

“你說,會是誰呢?”胡成媽好奇地問,“胡成怎麽就找上她呢?嗯,十有八九是倒貼的!”

“協警!”秦燦立刻找到類比對象。

從醫院出來,老兩口堅持要在菜市場下車。看著胡成的車遠去,老兩口一邊逛菜市場,一邊聊天。說著說著,就提到了那個接電話的人。

前兩天的社會新聞,有人去派出所辦事兒,和穿警服的吵了一架。報了社會新聞,最後調查結果是穿警服的不是警察,是協警,跟派出所沒關系!

昨晚不止一個人給胡成打電話,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鎮靜得像寧悅一樣把事情說清楚。比如胡子淵的爺爺,確定自己打的的確是兒子的手機後,聽著聽筒那邊傳過來的女聲,愣了一下,就把電話掛了。

邱煥城也看了,點點頭:“就是臨時工。出苦力,背黑鍋的。說實在的,上面其實還希望多點外包。但誰傻啊!沒人幹!”

他們不提,有人提。

秦燦這才明白,自己想的這個主意,似乎也不是什麽太好的解決辦法。

簽完字,屋裏又恢復了寧靜。寧悅繃緊的神經就像一步步從山尖上走下來,現在基本上已經來到半山腰了。然後,她才想起一個剛才被忽略的問題:她和胡成都沒提昨天晚上接電話的女人。

公司裏的風風雨雨,對於醫院裏的寧悅來說,都不是什麽大事。

跟在護士身後的是一位行政人員,拿著昨天的賬單讓寧悅簽字。寧悅掃了一眼,多是看不懂的各種檢查和復雜的藥品名稱,中英對照,一大片。倒是最後的那個數字,清晰的紮眼。

她的日常很簡單很煩瑣。

送走何寬,護士就進來了。寧悅趕緊去看輸液的小瓶,只滴了半瓶。護士量了下體溫,低聲說:“降了點。”寧悅已經用耳溫槍測過,欣慰地點點頭。護士說:“正常的話明天就能退了。今天注意觀察。”

從頭天晚上開始,每晚醒來三四次,配合護士監測孩子體溫變化。早上按照護士要求監督孩子做各項檢測吃藥輸液霧化按摩。醫生查房的時候準確地回答醫生的問題,有什麽問題也要在這個時候趕緊提出來,比如孩子身上突然出現小紅點之類的。輸液的時候安排各種適合的遊戲,幫助孩子打發時間穩定好情緒,盡量不看電視不玩兒遊戲。婆婆來看孫子的時候,寧悅可以趁機整理一下個人衛生,但第一次洗完澡後,婆婆抱怨耽誤她回家做飯的時間了,寧悅就再也不洗澡了。午飯後還要輸液,寧悅又要絞盡腦汁陪孩子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