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3頁)

雖無言詞談笑自如之能,但問一句答一句,倒也是清楚明白。行事也妥當,他當時便知,這江淩並不是外界所說的那般蠢。

如今看江淩這態度,怕是早知道他們兩個在洛陽莊和五丈河兩度相遇的,都是五丫頭。

只有柳鎮還被稀裏糊塗蒙在鼓裏。

見柳鎮仍是滿臉震驚遲遲無法回神,景陽侯心裏升起一絲不詳之感。

按說小公爺兩回都沒真見著錦魚的面,應當不至生出些奇怪的想頭?

上門求親時,國公府也是明明白白知道錦心的。

救命之恩只是提親的契機,不是原因。

不然,他又何至於任由許夫人母女冒充恩人?

如今柳衛兩家訂親的事早在京城勛貴圈中鬧得沸沸揚揚,柳家總不至於為了這點子小誤會就毀婚。

他擺了擺衣袖,淡笑道:“五丫頭在莊上時間長了,自然對花草之事有幾分心得,要說擅種牡丹,那是過譽之辭。難不成她還親自上手挖土施肥花不成?自然都有莊上的把式侍弄,想是因她是那裏的主人,莊上婆子才誇大其詞罷了。”

這樣說著話,心裏對洛陽莊該給誰卻已經有了定論。

*

錦魚與秦氏回了紫竹齋,先扶秦氏到自己住的西屋裏躺下,這才叫晴煙幫手把東邊的屋子收拾出來。

等收拾好了,便跟秦氏挪了過來,誰知秦氏剛躺下,就聽到外頭傳景陽侯來了。她趕緊讓幽菊幫秦氏梳頭,自己先迎了出來,又讓晴煙張羅茶水,請景陽侯在中間堂屋坐下。

一時幽菊扶了秦氏出來,就見秦氏頭上梳了個簡單的圓環髻。

晴煙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張小杌子,秦氏謝過坐了。

秦氏臉上紅腫雖是略消,青紫卻更加醒目,臉頰兩側都如茄皮一般,看著甚是嚇人。

景陽侯瞥了秦氏好幾眼,蹙眉問晴煙:“你可把黑山羊血給她們了?”

晴煙道:“用了。五姑娘還給抹了玉膚膏。”

景陽侯眉頭皺得更緊:“什麽玉膚膏?哪裏配的?怎麽不用珍珠生肌膏?胡亂用了藥,再留了疤痕。”

錦魚之前聽晴煙說過這珍珠生肌膏是貢品。不過她聞了聞,像是用了珍珠粉、當歸、血余炭等,怕生肌過快反留疤痕,又怕景陽侯責備晴煙不會辦事,忙伸出一雙雪白的小手,道:“父親……您瞧瞧,我日日與花草為伴,少不了勾了劃了,可這雙手,哪裏有半點痕跡?”說完,又起身走過去,在景陽侯跟前彎下頭,指著後頸子:“前些日子,四姐姐指甲劃的,您瞧瞧,可還有痕跡?都是用的玉肌膏。”

景陽侯爺垂目看時,就見一彎粉頸,雪白如玉,看不出半點瑕疵。那日錦心打傷錦魚,他親眼所見,看來這玉膚膏療效不凡。

他便看向秦氏。

秦氏點點頭,想說什麽,可臉上疼痛,終是忍住了,只一雙幽幽的眸子如泣如訴,似乎又說了千言萬語。

景陽侯卻匆匆別開了眼,低了頭喝茶,叫她進屋歇息。

錦魚見狀,心裏更覺得惴惴不安。這頭晴煙扶了秦氏起身,秦氏看向她,她只好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給秦氏遞了個放心的眼神。

雖然法子還不知道在哪裏,但她無論如何都要保住洛陽莊。

而能決定這一點的人,只有她爹景陽侯。

這樣想著,她便強忍著不安,不敢亂說一句話,也低頭靜靜地喝茶。

半天,一盞茶畢,才聽景陽侯道:“隨我去古香堂吧。”

錦魚頓時一顆心更是慌得如撒了一把小石頭落水,她爹為什麽要帶她去古香堂?

剛才還避開了她娘的眼神……是想反悔當初的承諾麽?

*

她一路提心吊膽到了古香堂,王媽媽接出來,引著他們進了許夫人的內室。

走到門口,就聞著一股子悶人的藥味。

進門就見裏頭已經上了燈,暈黃的燈光下,許夫人靠在床頭秋香色大蟒織錦引枕上,頭上戴著石青色攢珠抹額,臉色黃得像葉天的泡過水的黃葉子,又腫又憔悴。

錦心扭身側坐在床邊繡凳上,雙手都纏著白紗布,正指揮著一個丫頭給許夫人喂藥。

那丫頭手裏端著只青瓷小碗,用白瓷調羹,也不知道是什麽藥,正往許夫人嘴裏遞過去。

許夫人卻咽了嘴裏的東西,搖了搖頭。

錦心嗔道:“娘怎麽跟小孩子似的,藥只喝一半呢。”

許夫人卻將雙手撐床,直起上半身,酸酸道:“這不是侯爺跟五姑娘來了麽?我怎麽敢叫他們等?只怕回頭侯爺又要怪我不賢惠。”

錦心道:“若母親還不賢惠,那天下就沒有賢惠人了。”

錦魚睫毛藹然低垂,掩住雙眼中的疑惑。

剛才許夫人打人時可威風了,那手上的力氣可半點不弱,怎麽轉眼的工夫就病了,還病得這般厲害。不會是裝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