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徐助理並不是冒失唐突的助理。
也極少有過沖動之下的行為和舉動。
那他, 這是上演的哪一出?
時舒因此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
他果然沒能敢直視她的眼睛。
他在心虛。
時舒沒伸手接,也沒回應他的話。
就這樣,任由他這麽舉著衣服。
空氣中的氛圍開始變得僵硬, 連張駱也合時宜地閉上了嘴, 佯裝在尋找妝造工具。
他明明是一個優秀的妝造師。
又怎麽會任由工具散在四處。
局面就這樣僵持著。
直到,張駱找到了本就不需要找的所有妝造工具。
他從圓形升降椅上,騰一下站起來。
“我受不了。”他走過去打開了暖氣,自言自語:“長榆是比瀾城的氣溫, 要低上幾度。”
凝固住的氣氛被一語打破。
像春日雷驚醒了睡夢裏的人。
時舒注意到徐欥舉著她西裝的一雙手,手指的關節一節節變紅,手指是白的, 但關節是粉色的。
他的手指特別修長, 尤其是食指和中指更甚。
養眼的一雙美手。
無端讓人消了三分無名火。
時舒的思緒飄忽。
她恍惚間想起, 第一次見面時, 他也是這樣, 雙手捧著衣服:“您若是不嫌棄的話,請您先將就著穿。”
他那時雙手捧著的還是他自己的衣服。
他那時, 哪裏敢像現在這般跟她說話?
“不用了。”
兩人同時一愣。
並不知曉, 她拒絕的是誰。
直到——
時舒一只手搭在了黑色的面料上。
手心有指尖擦過,光滑柔軟的觸感,手上一輕。
徐欥不敢多想,懵懵擡眼,卻已然看見時舒穿上了外套, 纖薄的直肩撐開線條流利的黑色西裝。
“我穿件衣服就好。”
她拒絕的是春天的暖氣。
徐欥又默默回到自己被安排的座位上。
充當一棵無聞的樹,繼續喝茶。
警報解除。
張駱也松了口氣, 關掉暖氣。
是啊,神經病才會打算在春天開暖氣。
張駱先給時舒化妝, 做發型。
因為時舒的發量豐厚,長度也合適。
張駱沒打算用假發做造型,他一邊弄著她的頭發,一邊繼續剛才的話題說:
“你年會上的妝造也就一般水平,夏章桃她只不過是一個網紅,算不上專業的妝造師。”
“當然了,你長得漂亮,再優秀的化妝水平,也不過只是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她技術是平庸了一些,但好歹瑕不掩瑜。”
“何況你年會時佩戴的那串翡翠手持有點意思,冰種紅翡,通透起光,是那晚你妝造中的點睛之筆,只有冰透無瑕的玉石才能將你清冷的淡漠氣質襯托無余。”
想起網上的熱搜,他揚起化妝刷,手一僵。
偏過腦袋投過去徐欥那邊視線,像是心中有了答案,卻還不死心地求證:“不會就是他送的吧?”
時舒卻很大方地承認:“嗯,是徐助理送的。”
張駱收回視線,語氣意味不明:“他品味還不錯。”
“比網紅夏章桃勝出不少。”
……
“怎麽不喝茶?”
給時舒化妝的空隙,張駱潦草地在徐欥腦袋上抹幾下,仍厚此薄彼得過分:“我給你重新泡一杯?”
“不用了。”
“喝你泡的茶”,時舒如實評分,“不如喝白開水。”
聽到這兒,徐欥忍不住彎了下唇。
他總算也沒在茶水上,厚此薄彼。
“不會吧。”張駱解釋說,這是為了招待時舒,他特意托人買的茶葉:“一萬塊錢一斤呢。”
他發現了徐欥嘴角一抿而過的痕跡,落在徐欥發型上的動作更潦草了:“喂,助理。你是在嘲笑我嗎?”
“她含著金湯匙出生,你一個助理,難道還能品出這茶的好壞?”
明前龍井,清明前西湖產地核心產區,陸洲東的獅峰龍井茶,量少為稀,年產不過三萬斤。
可惜,這茶葉甘甜卻不鮮,香味中夾雜著因保存不當導致的淡淡的陳味,葉片沉悶,茶湯舊黃,是去年的陳茶。
既然他問了。
徐欥便說:“張老師應該被騙了。”
和他們這些情操高雅的職場金領不同。
張駱的確不懂茶。
他也沒時間品茶,窮困潦倒的時候,五塊錢一朵的金絲菊也是珍品,泡一朵能喝上三天。
他“惱羞”地朝著時舒說:“你助理笑話我,你管不管的啊?”
“他在教你生活常識,你下次長點腦子。”時舒:“別總是被人騙。”
被揭了短,張駱摸摸鼻子。
選擇了閉嘴。
造型做好了,他開始專心化妝。
妝化完了。
張駱低聲嘟噥一聲:“你真美。
時舒一個冷眼掃過去。
張駱跳起來離她一步遠,識趣地斂神收色,從首飾盒裏取出來一條細細長長的,以金鏈子做底鏈的掛鏈給她佩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