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萌芽

他說他是她的靠山。

他說那一片的玫瑰都是她的。

她入睡前, 腦子裏虛虛實實地浮現的都是那些話,柔軟的天鵝絨枕頭墊在頭頸下,那種感覺讓她覺得好似她真的成了貴女, 不用整日思考著從來都讓人窘迫的物質,而只需要享受來自紳士提供的所有的情緒價值。

那種溫柔的包裹像雲彩。

也像是夢。

*

第二天,佟聞漓醒來的時候還是有些偏頭疼, 奈嬸給她煮了一碗醒酒茶,又按照她的喜好給她做了份面食。

她坐在對著玫瑰園的半開放的廚房裏吃飯的時候, 擡眼看見他進來。

她有些拘謹地放緩手裏筷子的動作。

他只是走到那水吧旁邊, 倒了杯檸檬水, 半坐半靠在那半人高的墻。

“頭還疼嗎?”

他穿了一件白襯衫,在距離她大約兩米的地方拿著水杯問她。白色襯衫配著身後大片的綠色原野,那半開的廚房裏像是裝點了一幅畫一樣,拿著杯水, 用著類似長者的語氣告誡她:“這一次當是小小的放縱, 往後,別喝那麽多。”

佟聞漓點點頭, 加快了手裏劃拉動作,半露天的開放廚房在陰涼處,但剛出鍋的粉加上她略顯著急的動作讓佟聞漓的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做中餐的師父過兩天就來,會做粵菜,想吃什麽就跟奈嬸說。”

聽到這話, 她停下了手裏扒拉的動作, 擡頭, 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 想說什麽,說到嘴邊的時候, 只有兩個字。

“先生……”

“嗯?”他掀起眼皮看向她。

“抱歉。”她張了張有些幹燥的嘴唇。

“抱歉什麽?”

“我不應該喝那麽多的,那樣子一定醜態百出,惹人煩惱。”

“嗯。”他淡淡應一聲,像是同意她說的這一切。

佟聞漓覺得臉色微微發燙,她低下頭去。

“我覺得挺好。”

她聽到他那樣說,她於是把頭擡起來。

他把手裏的玻璃杯放下,玻璃杯裏還蕩漾著一片嫩綠色的薄荷。

“那比現在端著的你,要更好些。”

佟聞漓對著還沒吃完的那碗粉想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說她往常別老是據著,她擡頭還想說兩句,他卻已經加上外套走了。

*

中午飯佟聞漓是跟奈嬸吃的,乏乏日頭的午後佟聞漓靠在餐桌上睡了一會。家裏的工人們開始陸續幹活,佟聞漓被吵醒了,眯著眼睛的樣子像只惺忪的小貓咪。

奈嬸看她那個樣子,笑著招招手,讓她過去。

佟聞漓松開抱著手的腿,從椅子上乖巧過來。

“阿漓小姐,我帶您去看個東西。”

“什麽?”

“您跟我來。”

奈嬸帶著她往玫瑰園的深處走去。

白日裏的光景和月光下的光景不一樣,玫瑰園的路上還有著淺淺深深的腳步,她那些零碎的片段在提示她,昨天晚上她和先生來過這兒。

她甚至還在月光下奔跑起來,那壓倒的玫瑰花說明了一切。

直到他們最後走到那棵真的存在的那棵一半垂倒在地上的樹的時候,她看到了那活著的那部分的樹枝上有人在樹下做了個秋千。

“這是什麽?”

“過來試試,阿漓小姐。”

“這是個秋千?”佟聞漓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往前走了幾步,她記得昨晚上沒有的。

“是啊,先生早上讓人做的,很結實,來試試。”

佟聞漓沒想到這兒還有個特定為她做的秋千,她下意識地搖搖頭:“奈嬸,我不是小朋友。”

“喲,阿漓小姐能有多大。”

“很好玩的。”奈嬸走過來,雙手虛虛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往秋千架上推,“先生說這棵樹有些年歲,掛個秋千對它來說應該不是什麽大負擔,但阿漓小姐無聊的時候可以在這兒坐坐,你瞧,這兒看出去就是玫瑰園,又有大樹避暑,多好的地方。”

佟聞漓坐到了那秋千架上,奈嬸從她的背後繞過,給她小小地助了力,佟聞漓就跟著飛了出去。

秋千掛得高,飛出去的時候她還小小地驚呼了一下。

樹蔭下沒有那騰騰熱氣,反而隨著她身體的飛揚傳來絲絲涼意,佟聞漓見到自己白色的腳踝露出來,好像要掉進玫瑰花田裏,卻又在下一秒重回地面。

佟聞漓有點喜歡這種感覺。

“我就說阿漓小姐一定喜歡。”奈嬸在身後幾次幫忙扶著。

“我可以自己來的奈嬸。”

“可以嗎?”

“可以的!”佟聞漓抓住繩子,腳後跟穩住之後,腳尖借力,把自己蕩漾出去,“您瞧,我可以。”

奈嬸笑笑:“好的阿漓小姐,那您玩,我去收拾莊園去了。”

“拜拜。”佟聞漓甩甩手告別。

*

奈嬸走後,草叢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佟聞漓頓時緊張起來,她盯著那茂密的玫瑰花束心想高大草木灌叢中不會有蛇出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