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11頁)

汪永革已經從兒子口中,了解了事情的經過,見兒子還是悶悶不樂,一味地靠在被垛旁,抱著膀子不吭聲,勸解說:“笑話兩句就笑話兩句唄!不疼不癢的,再說了,這事也怪你,太毛躁了。”“爸,您是沒看見,頂數老馬頭笑得歡,眼淚都笑出來了!他是師傅,不幫徒弟不說,還火上澆油,有這樣的師傅嗎?還連帶著罵人,狗汪汪。”

大院裏吵成一團,越來越鬧,一團亂麻,吵成一鍋粥。

汪新的心是煩悶的,他的耳邊,仿佛隨時隨地都能響起馬魁的笑聲。

汪新拽著牛大力去到吃雞的地方,姚玉玲也跟著過來。牛大力掙脫汪新,狡辯說:“你拽我來這兒幹啥?不給你說了,那就是個野雞,不是老吳家的蛋王。”

春天的風,吹啊吹。春天是它吹來的,春天被它吹著跑。

汪新在周邊搜索著,找到雞毛,撿起一根,凝視著牛大力追問:“野雞毛長這樣啊?還不承認?作案不知道毀滅證據,一點常識都沒有。”“吃都吃了,能咋地?你可沒少吃,兩只雞腿都進你肚了。”“我要知道那是蛋王,打死都不吃!你膽子也太大了,你知不知道,吳嬸拿他們家蛋王跟親兒子似的。”

總之,經過這一次,在眾人眼中,這兩位的身骨往那一站,彼此都透著寒氣;他們的身影,在彼此眼中,冷得紮人。

姚玉玲在一旁提醒:“汪新,蛋王是母雞。”汪新及時糾正:“哦,跟親閨女似的。”轉頭又問:“牛大力,現在,你打算咋辦?”牛大力還沒回答,姚玉玲接過話:“反正吃都吃了,幹脆死不承認,一會兒把這一地雞毛給燒了,來個毀屍滅跡,就算福爾摩斯來了,也查不著。”“那可不成,那不成孬種了。”汪新第一個反對。

老陸見火藥味越來越濃,借口找馬魁說事,分別支開了兩人。汪新憤憤不平,冷厲地望了馬魁一眼,馬魁的眼睛裏閃著火,不明不暗,大家都感覺到這師徒二人不太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聽汪新說“孬種”,牛大力拍著胸脯說:“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連累大家。”“你說得輕巧,你這天天跟吳叔待火車頭,你整這麽一出,往後吳叔能待見你才怪!”一想到這兒,汪新就替牛大力發愁。“那咋辦?”“這麽著吧!大家湊點錢,給吳叔他們家再買只雞還回去。”汪新說著,掏出錢包,只剩幾張毛票:“我這兒,就剩一塊錢了。”

馬魁的話,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一眾人望著他,他站起身,走到汪新近前:“小汪,我就說你這眼睛不好使,狗汪汪,怎麽樣?事實證明,確實是出毛病了。你趕緊去找大夫好好看看,別再鬧出這樣的笑話來,萬一把人笑個好歹的,你得負責任。”汪新帶著火氣說:“有那麽可笑嗎?是您看的笑話太少了吧!我家有本笑話集,明天給您帶來,保您能把嘴笑歪了。對了,吃飯的時候,千萬別看,容易嗆著。”“好啊!拿給我看看。”“話說前面,笑死人可不償命。”汪新說著,轉身欲走,馬魁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汪新再一次感受到了那力道,好在他是有防備的,沖著馬魁說:“我要是殘廢了,這輩子您得負責到底!”

姚玉玲磨磨唧唧地不想出錢,牛大力自告奮勇:“姚兒,你那份我掏了。”“你還有錢嗎?”姚玉玲一提錢,牛大力沉默了。姚玉玲最後出三毛錢。汪新把零零散散的毛票遞給牛大力:“這點錢,怕是不夠,那可是蛋王!”“差不多就行了,反正都是雞。”“明天早晨,你去早市買只雞,趁大夥兒沒起床給放回去,要是吳嬸看不出來最好,要看出來……”“看出來咋整?”“我也不知道,看出來再說。”

此時的汪新,真想找個地洞鉆,他的臉火燒似的,老陸瞄了他一眼,及時地制止了蔡小年。見大家安靜下來,馬魁肆意地大笑著,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這就是燒雞大窩脖,太有意思了!多少年沒聽過這麽有意思的事了,比笑話還笑話,都能寫進笑話集了。”

汪新打心底裏不知道怎麽辦,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嚇得腿抽筋了唄!汪新可倒好,還要幫那大娘拉腿抻筋,那人家能幹嗎?人家兒子直接從車窗裏跳了出來,火大了,要跟汪新說道說道。汪新是一個勁兒地賠禮道歉,那臉色兒,跟燒雞一樣……”

這一夜,汪新的夢裏都是兩只雞腿在走路,心想:“早知道就不嘴饞了。”

一番轟轟烈烈的忙碌之後,列車出發了。餐車內,蔡小年說著汪新的笑話,大家笑得前仰後合。汪新的臉紅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蔡小年聲情並茂地講著,還賣起了關子:“等汪新把那大娘放下,你們猜怎麽了?”眾人不解,蔡小年接著說:“那大娘一屁股坐地上了。”有人問:“怎麽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