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難不成禎姐來這裏訪友？”

“就我所知也沒有什麽特別美味的酒樓酒肆。”

“沒聽說過哪家郎君或娘子住在常樂坊啊。”

“常樂坊？常樂坊裏面沒什麽有名氣的樂坊妓館吧？”

回想著圈內認識的朋友們，似乎還真沒有住在這邊的，所有人都越來越好奇，唯獨梅四，他看著武禎朝某個眼熟的宅子過去了，神情變得越來越古怪。

就這麽一路小心綴在武禎身後，眾人發現她並沒有回大寧坊，反倒是進了常樂坊。

崔九發現了他臉色不對，用胳膊撞了撞他，“唉你幹什麽，一臉憋尿的表情。”

到了東市附近，武禎和其他人分開，本該各回各家的郎君娘子們互相對視一陣，都默契的悄悄跟上了武禎。他們對於武禎想做什麽，實在好奇的很。

隊伍裏唯二的兩個娘子之一的孫娘子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狐疑的打量梅四，“不對啊梅四，你說，你是不是知道禎姐去的那個宅子是誰家的？”

聽到她拒絕，眾人都覺稀奇，他們禎姐往常那叫一個大方，按理說，區區幾只大雁她不可能吝嗇的，但事實就是，她拒絕了兩次了。一下子，所有人都好奇起來，禎姐究竟要這些大雁有什麽特殊的用處？

梅四瞧著那邊武禎真的進了那宅子，表情霎時變得一言難盡了起來，他被小夥伴們圍在中間，面對一雙雙渴求真相的眼睛，最後還是不得不老實回答：“那是我大堂兄的宅子。”

武禎道：“不行。”

眾人安靜一陣，又互相看看，都是一臉的茫然：“啊？你大堂兄，誰啊？”

其實他們也不是很想吃大雁，畢竟這玩意兒也不是什麽絕頂美味，但沖著大雁去的結果一只都打不到，難免挫敗，總得找回點什麽吧。

武禎還是第一次從大門進梅逐雨的宅子，他不在，還沒下值回來，宅子裏只有那個老奴。他並不認識她，所以打開門時，臉上神情疑惑，等到武禎說明身份，老人家一下子露出了個笑容，熱情的請她進去。

崔九一路上都在眼巴巴瞅著她那幾只大雁，憋了一路進了城後才終於忍不住說：“禎姐，你要這麽多大雁幹什麽，不如給我們拿兩只去吃吧。”

既然梅逐雨不在，武禎也沒多留，將幾只大雁全部放下後，借紙筆留了幾句話，就出了宅子，回家去了。

“行了，天色不早，回去了。”武禎依舊打馬在前，其他人跟在身後。

等梅逐雨回到家中，老奴迎上前去，一臉的笑，“阿郎，方才武家的那位二娘子來過了。”

有了武禎在前，其他人也紛紛摩拳擦掌準備好好打幾只雁，然而一下午過去，眾人馬上雖然多了些野鳥兔子，但大雁是一只都沒有，唯獨武禎馬上，七只大雁綁成一串。沒辦法，只要武禎出手，他們幾個就注定搶不贏，每次都是他們才看見大雁的蹤跡，還沒搭弓，武禎的箭就已經射出去了，一箭正中，他們連插手的余地都沒有。

梅逐雨：“……已經走了？”

武禎看他一眼，心想你小子要是知道我這雁是準備給誰的，估計就笑不出來了。

“是啊，她放下東西就走了。”老奴遞給他兩張紙，“不過給阿郎留了話的。”

梅四大笑：“禎姐你總不會真的拿這雁去提親去吧哈哈哈~”

梅逐雨站在那一籠子大雁前，展開那兩張紙，紙上字跡飛揚潦草，洋洋灑灑。

武禎頭也不擡，“想吃自己打去，這個我有其他用處。”

——禮尚往來。這第一行的四個字，就讓梅逐雨無言以對。沒有這樣的禮尚往來，他親手獵雁送上門去提親納采，是他的心意，也是規矩，但沒有女方回送大雁給男方的。

梅四他們圍過來，有人興沖沖的提議，“咱們今日找個酒樓讓人將這雁好好炙烤，塗上醬料吃吧，雖然瘦了點，但也吃個新鮮。”

他們六禮才過了最開始的納采一禮，等後面問名、納吉、納征、請期，他都要獵一只雁送到豫國公府，可是現在……

那支箭射穿了大雁的翅膀，所以大雁並沒有死，只是落在草叢中哀哀鳴叫。武禎自己下馬走進草叢將雁綁起，提起看了看，不太滿意。

武禎在留給他的信中表示，這些雁給他留著後面用，省了他再去獵雁了，至於多出的大雁，讓他煮了吃。

這一箭自是武禎射的，她的反應比所有人都快，弓術也是最嫻熟的，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呢，她的箭就已經飛出去了。

梅逐雨靜靜站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嘆了口氣，將紙折起收好，又盯著一籠子的大雁看了看，提出一只傷得最重的，交給了旁邊的老奴。

“啊！那裏！”孫娘子眼神好，瞧見天上一只大雁蹤跡，立刻驚呼，話出口的同時便聽到了身邊一陣破空聲，隨即只聽大雁哀鳴一聲，跌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