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3/9頁)

關鍵的位置,從來都是搶破頭。

少了一個,如禿鷲般盯著的人何其多,只會恨不得黃慶天更慘烈,怎可能還會撈他?

自然,也不是沒有和黃家走得近的人,試圖在這件事上活動一二,可到底,還是得歸結於,那拿出來的證據太過清晰。

要搬到一座山,需得能翹起一個角。

而今,翹起角的撬棍,已經找到了。

容九:“驚蟄,先前你讓我找的東西,已經找到。”

驚蟄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容九說的是,之前麻煩他去池子裏找的東西。

他的臉上浮現某種異樣的色彩,輕聲說道:“那是什麽?”

“想來,你對那東西是什麽心中有數。”

驚蟄慢慢抓上自己的頭發,將其扯回自己手中,手指穿插其中舒展著,似乎是在平緩自己的心情。

“我大概,有所猜測。”

他擡頭,看著容九。

“當真與黃家有關?”

“是多封黃慶天的親筆書信,全都與當年的事情有關。”

驚蟄抿唇:“那這些,和,這一次,黃家的事情,有關嗎?”

“有關。”容九道,“皇帝手中,早有關於黃家的多種罪證。但從府上搜出來的,卻也是最直接,相關的證據。”

驚蟄有點茫然地點了點頭,然後沉默地坐在那裏,眼神稍顯空洞,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沒有問,這證據是怎麽到景元帝的手上,也沒問,為何容九沒有提前過問他……

驚蟄只是在發呆。

容九就慢吞吞地從他的手裏搶回頭發,繼續給發尾抹著油油,直到每一縷都無比絲滑後,這才將頭發給紮起來。

待驚蟄回過神來,他周身都是香噴噴的味道,熏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捂著嘴,悶悶說道:“容九,你到底是塗了多少呀?”

容九:“不多。”

驚蟄不信,自己伸手去抓,結果入手的,竟是好大一根辮,不對,是兩根。

他拽著自己的倆辮兒,左一根右一根,沉默了。

“你這手法,是和誰學來的?”

為什麽還是這種兩股的呀,看起來好像女娃子哦!

驚蟄扯了扯,無奈地將頭發打散,想要重新弄一遍,卻發現,入手的觸感和從前,確是完全不同。那柔潤絲滑的感覺,仿佛不是自己的頭發。

驚蟄驚訝地扯著發尾瞅了瞅,聞到了甜膩的香味。

容九將一個小罐子遞給驚蟄:“往後沐浴完,可以用它多塗幾次。”

驚蟄猶豫地說道:“這很耗時間。”

“能變黑。”

容九幽幽地說道。

驚蟄立刻把小罐子給塞到懷裏。

他決定每次沐浴洗頭後,都將頭發狠狠地塗個七八遍。

待驚蟄將小罐子好生收起來後,容九才淡淡說道:“為何不繼續問下去?”

驚蟄低著頭,正在揪自己身上的落發,語氣也就顯得有些散漫。

“問什麽?”

“你能不能出宮。”

漫不經心的話語,如同在提起天氣這樣的小事,卻讓驚蟄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了片刻,而後猛地緊握成拳,收在了懷裏。

驚蟄輕聲:“容九,你無端端說些什麽呢?”

“黃慶天身上最大的麻煩,並非是那件貪汙案,而是他插手國庫,動了軍需;然讓他難以辯解,無法回避的開始,卻是因為貪汙案。貪汙案事關岑玄因,倘若這件事,真的能夠翻案,那自然……”

“當初岑家的事,是先帝的判決。”驚蟄冷靜打斷了容九的話,“就算黃慶天鋃鐺下獄,哪怕有部分的證據。的確是自我家搜出,可這些官員,哪個敢動先帝的判決?”

先帝已逝,追前人之事尚難,更別說,那還是天下之主。

驚蟄常年在後宮,對朝廷之事所知不多,可對他們會如何做……

卻有著敏銳的判斷。

他們不會。

他們也不敢。

岑家的事,除開驚蟄外,其余人等全都死去,而驚蟄呢,則是入了皇宮,成了太監。

就算岑家能夠翻案,可驚蟄要是就此離開皇宮,一輩子也不過是個閹人的身份。可出宮與否,選擇也並非在他手上。

“容九,我這樣的人,是不能去想‘如果有可能’這樣的事。”驚蟄的語氣非常平靜,甚至有些冷漠,“這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想象多了,人就容易產生妄念。

去思考一些不能有之事。

驚蟄從不會做這樣的夢,夢得太過美好,摔死的時候也會更加慘烈。

驚蟄:“太後試圖借由黃儀結的手刺殺陛下,此事落敗,無疑會加劇黃家的衰落。如果一切順利,黃慶天會鋃鐺入獄,岑家得到翻案,父親屍骨得以下葬,而我呢,頂多得到些賞賜權當是安撫,此事,也就這麽結束。”

至於出宮,不是不可能,可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