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臂釧(第3/5頁)

謝翊卻只扶窗看了眼天色,吩咐:“賜宴吧。”

宴會時間並不長,皇上只略進了進酒,酒過三巡便起身回宮了。

眾學士們散了宴跪送聖駕離開後,在原地議論幾句,便紛紛散開回去了。

唯有範牧村站在院中,久久不曾回神,神情有些悵惘,賀知秋和張文貞看他站著怔怔的,只以為他侍棋時有被皇上叱責,便上前寬慰道:“東野,今日侍棋,君前可有得失?”

範牧村仿佛被喚醒一般,語聲輕悄:“沒什麽,得瞻對天顏,不逾咫尺,已極欣幸了。”

他回過神來看向賀知秋:“見微兄,恭喜你又得皇上青眼,簡在帝心啊。卻不知辦的什麽案,能讓皇上在眾人面前嘉許,不若說與我們聽,也長些見識。”

賀知秋拱手:“不敢不敢,東野說笑了,仆朝乾夕惕,如履薄冰,不敢有一日放松,辦的都是些小案子罷了,想來陛下是看你們二人在,圖個圓滿,這才隨口傳了我來,還當感激兩位兄台才是。”

張文貞刮目相看:“見微兄這去大理寺幾日,越發接了地氣,這一套一套的官話,真叫人肅然起敬,偏偏又是這樣個百折不回,豁得出臉面經得起奚落的人,真叫我想說他俗都說不出口。”

一時連範牧村和賀知秋都忍不住笑了,三人又說了幾句閑話,這才散了。

範牧村這邊出來,卻是前去求見了謝翡,懇請一事相求:“這些日子在整理付印父親手稿,有不少疑問和缺失之處,您也是知道的,從前靜妃娘娘得父親親自教導指點。想托小王爺替在下請求陛下恩典,能去皇廟見靜妃娘娘一面,問一問,若能增補完全,如此也能將詩稿文稿補全,也算了了心事。”

謝翡有些為難,但看範牧村十分懇切,有些心軟,道:“我找機會問問陛下,陛下前些日子還在皇廟齋戒了十五日,興許會同意,但也不好說。”

範牧村頓了頓道:“我看今日陛下幸翰林院,意似郁郁,神思不屬。”

謝翡道:“陛下深沉,不敢揣摩,也就東野自幼伴駕,才能於細微處察此了。”

範牧村苦笑了一聲:“昔日伴君對弈投壺,騎射遊湖,賞畫聯詩,當時只道是尋常,如今求一局棋終尚不可得,人生際遇不過如是。”

謝翡寬慰他:“你也是被家裏連累,如今看陛下唯才是舉,你如此才華,定終能得重用。”

範牧村拱手道:“有勞非羽兄從中斡旋,昔日陛下待先父,十分倚重優渥,家中尚有陛下親書賜予的‘爾惟鹽梅’橫幅,若是先父詩文能整理出來,到時必呈陛下禦覽。”

謝翡嘆道:“文定公人品端正,學問博洽,可惜天不假年!只是我看許思遠那邊碰上喪事,你這印書的事,或恐要耽擱了。”

範牧村道:“齊衰期也不過一年,再則印書也不是他主持,應當不妨事,我看印書坊出來與我交接的管事,極精明能幹。”

謝翡搖頭,低聲道:“你有所不知,當夜蘇槐帶人直入靖國公府,次日靖國公府便發喪了,這京城太小了。”

範牧村面色微變:“此事可當真?可知所為何事?”

謝翡道:“如何不真,只卻不知是什麽事,也不敢追根究底。只看禮部仍然主祭,想來也尚未有什麽事。靖國公府太夫人這胸痹,十分蹊蹺。你看那日去吊喪之日,許菰那面色,再想想當日恩榮宴上,他奉旨過繼長房。如今長房嫡母白氏稱病不出,長房嫡女嫁入韓家的,也聽說一病不起。白、韓兩家全都諱莫如深,本是姻親,卻似都與許家隔閡生疏了。細思想來,這一年來,靖國公府上事也太多了些,因此我猜許思遠那邊未必有心情照管你這刻書的事。”

範牧村沉默了,知道謝翡其實這是反過來向他探聽,拱手道:“此事我倒不知,這等等我書稿都校好後,再見見思遠兄,看他意思,再作打算。只靜妃娘娘那裏,還請非羽兄多多致上。”

謝翡拱手道:“不必客氣。”

謝翡倒是十分忠於所托,第二日便進了宮稟報謝翊,謝翊道:“文定公的詩文手稿麽?是當印的,印好了給朕一套罷。不是馬上十五了嗎?你去探望太後時,把範牧村帶上,讓他自去見靜妃好了。”

謝翡笑道:“必是要呈陛下禦覽的。”

不過小事一樁,謝翊揮了揮手,謝翡繼續稟道:“此前靖國公監造齋宮,如今他丁憂了,這齋宮這邊卻又暫停了,宗室司那邊說陛下讓我暫時接手,我那日去看了下,之前靖國公十分精心,倒也修了十之八九了,是否就此收尾了?”

謝翊隨口道:“便如此吧,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卿看著辦吧。”

謝翡心中納悶,當日據說是皇上親自交代要修建的,如今自己接了手,又說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