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在場證明與劈腿之間(第4/12頁)

搜集愈多供述和證據,就愈能證明我供述的正確性,為了洗刷殺害村山的嫌疑,我當然希望警察能嚴密求證。

我爬上月台,等著搭乘新幹線,高原地區二月冷冽的空氣打在我臉頰上,時間還很早。月台上的人三三兩兩。噠噠噠,我聽見有腳步聲快速接近,有人從後方叫住我。

「請問是劍持小姐嗎?」

轉過頭,身後站著兩個身穿西裝、外面罩著長版西裝外套的中年男人。一個是光頭,另一個是接近小平頭的發型。

兩人身高都不算高,但是胸口厚實,看起來應該練過什麽武術。

「這是我的證件。」

小平頭那位先出示了警察證。

我稍微睜大了眼睛,將視線移到另一個光頭男人身上。於是光頭男也不太情願地取出警察證,掀開封套亮在我眼前。

這兩人昨天偵訊時都沒有出現過。

「長野縣警的刑警先生,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很小心地挑選字句。

我沒有對村山做任何事,所以不管對方問什麽,我應該都能坦蕩回答。

「您回東京之前有幾件事想再追問,方便跟我們回署裏一趟嗎?」

我有股不祥的預感。假如有事要追問,大可打昨天偵訊時我留下的電話號碼問我。像這樣特意跑一趟,一定是擔心聯絡之後我可能會躲起來。

換句話說,現在警方已經開始懷疑我,而且情勢對我來說相當不利。

「要問什麽可以在這裏問。」

我清楚表明了態度。直覺告訴我,如果跟他們回警署,事情會變得很復雜。

兩個刑警迅速交換了視線,彼此透過眼神溝通了一下。他們可能聽說我昨天在警署接受偵訊的狀況,知道我對警察來說是個難纏的家夥。

「那麽我們就在這裏簡單請教幾個問題。」小平頭先開了口。

我一邊回想著村山死前的事,做好準備。但是接下來的問題卻出乎我意料,而且還是個似曾相識的問題。

「一月二十九日深夜到隔天三十日淩晨,您人在哪裏、在做什麽?」

昨天剛跟雪乃說過這件事,我馬上就能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回答得太快又顯得很不自然。

我翻開自己的行事歷,假裝想了想。

「我看看,那天是星期五……我在工作。人在東京丸之內的法律事務所裏。」

刑警繼續追問,有沒有人能證明,還有那個人的聯絡方式。

我回答警方,我跟同辦公室的後輩古川一起工作到深夜。兩位刑警滿意地點點頭,然後他們深呼吸一口氣後,小平頭問:

「劍持小姐是不是以犯人代理人的身分,參加了殺害森川榮治先生的犯人選拔會?」

我倒吸了一口氣。消息是怎麽走漏給警方的呢?明明應該嚴格保密,外行人做事就是這樣不牢靠。

但是我馬上恢復淡然表情。

不能被看出破綻。

「工作上相關的內容,包含我是否接受案件的委托,請恕我無可奉告。」

小平頭和我的視線在空中相交。

「你們應該也很清楚吧,基於職務上的保密義務,我什麽都不能說,你們也沒有任何能逼問我的權限。如果真要我說,先去法院申請拘票再說。」

月台廣播響起,告知新幹線即將進站,新幹線伴隨著轟聲滑進月台。

我轉身背向刑警,踏進新幹線中。

背後傳來一聲怒吼。

「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

我只轉過頭去,看到那光頭漲紅了臉。

「這樣好嗎?只因為是律師,所以為了賺錢什麽都幹嗎?」

聽到這句話我感覺到自己丹田開始熾熱燃燒。

當然什麽都幹。

有什麽不對嗎?

警察拼命追捕罪犯,跟律師拼命保護客戶,有什麽不一樣?

不知不覺中我整個身體都轉了過來,隔著新幹線車門入口面對兩個刑警。

「那當然。」

看著光頭刑警的眼睛,我篤定地這麽說。

「因為這就是我的工作。」

發車的音樂響起,新幹線門用力關上。

我再次背向刑警往前走,來到自己的座位。

感受著新幹線的震動,深吸了一口氣。

事情愈來愈麻煩了。

看來犯人選拔會的消息不知從哪裏走漏了出去。而且過去因為「森川榮治因病去世」而沒有立案的警察,現在終於開始行動。

榮治的死亡時間應該是一月三十日淩晨。警方會詢問一月二十九日深夜到三十日淩晨的行動,應該是在確認榮治他殺的不在場證明。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偏頭不解。

從死亡診斷書也可以清楚看出,榮治是病死的。當然,刻意讓他傳染流感致死也是一種殺人。不過原本就已經很忙碌的警察,特地重新翻出病死案件,以命案角度來處理實在太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