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在場證明與劈腿之間(第2/12頁)

「那種破爛事務所,誰要啊。」

話一出口,眼淚忽然一顆一顆沿著臉頰滑下來。

我多少年沒哭了?其實我已經想不起上一次哭是什麽時候。

我就這樣任由眼淚流下,半張著嘴仰望著白色天花板。

香煙上塗了毒,就表示這不是自殺也不是意外,而是他殺。我們進那間房間的時候,煙盒就已經放在辦公桌上。這樣看來,緊接在我們之前進事務所的人,也就是從事務所偷走保險箱的人物最可疑。

煙灰缸裏堆滿了煙蒂,所以第一次來到事務所的人也能輕易判斷村山是個老煙槍。從桌上煙盒裏抽出一根煙、在濾嘴上塗毒後再放回盒中。讓下了毒的香煙煙頭稍微突出紙盒外,村山很自然就會先去拿那根有毒的香煙。非常簡單的犯罪手法。

問題在於,是誰偷了那個保險箱。

榮治的遺書原本遺失,最有利的無疑是金治夫妻。不過從當時金治的反應看來,不太像是受他的指使。

第二個可能得利的人是富治。雖然榮治的財產將全數歸法定繼承人金治夫妻所有,不過金治夫妻過世之後財產又會回到富治手中。可是我實在很難想像,一個在我面前高談誇富禮,還說明他為何把財產轉贈榮治的人,會設法取回這些財產。

金治的姊弟,真梨子和銀治又如何呢?這兩人原本就不是榮治財產的法定繼承人。所以就算榮治的遺書消失,對他們也沒什麽正面影響。

那麽定之呢?假如榮治的遺言執行後,由一個可能影響森川制藥的人當上新股東,定之就頭痛了。如果沒有了遺書,他就不需要擔心這種事。可是假如他不滿意新股東的候選人,只要不斷表示「我不承認你是犯人」就行了。再說,假如沒有榮治的遺書,榮治名下的股份持分都會歸在森川制藥經營上與定之敵對的金治夫婦所有。定之理應不想看到這樣的發展。

拓未呢?榮治死後最有利的其實或許是拓未。富治對經營沒有興趣,唯一的對手榮治消失後,他幾乎等於已經坐上下一代森川制藥領導人的位子。如此說來,偷走榮治遺書對他也沒有特別的好處。

紗英呢?因為想把榮治親筆寫下的東西留作紀念?雖然聽來荒謬,但紗英確實有可能這麽做,想到這裏我忍不住笑了。

從頭到尾想了一遍,還是想不出答案。

小偷的目的也有可能是跟榮治遺書放在一起的其他那些文件。這麽一來就完全不知道誰有嫌疑,只能舉白旗投降了。

水溫變冷了,繼續這樣出神想下去說不定會睡在浴缸裏,我決定起身。

換穿好睡衣後來到客廳看看,雪乃正垂頭坐在沙發上。本來就很白皙的肌膚,現在幾乎已經超越了白,有些泛藍。

那表情看來應該是在想事情,而且還是很嚴重的事。

我好像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正打算轉身悄悄回自己房間。

「啊,麗子小姐你在啊。」

被雪乃發現了。

「我有事情想問你,方便嗎?」

她叫住我。

我覺得跟雪乃之間應該沒什麽話題。不過畢竟她對我有一飯一宿之恩,我老老實實在雪乃正面的椅凳上坐下。

雪乃身穿睡袍,脂粉未施,但看起來還是很美,甚至比化妝時看起來更加清秀。

她眨著纖細的長睫毛,開口問道:

「請問你一月二十九日深夜在做什麽?」

突然這麽問,我一時答不上來。

「為什麽問這個?」

我反問她,但雪乃絲毫不讓步。

「別管這麽多,你回答我就是了。」

這件事聽起來好像已經遙遠得像前世一樣,一月三十一日我跟當時交往的信夫約會,拒絕他的求婚。我記得那天是星期天,所以一月二十九日是星期五。

「星期五晚上我應該在工作。」

「男人好像都會這麽說。」

雪乃銳利地看了我一眼。

「雖然你是女人。」

她到底想問出什麽?

我想起榮治去世的時間是三十日淩晨。一月二十九日深夜,也就是他過世之前。可是榮治在這之前很早就得了流感,她想問的或許跟榮治無關。

「那這是什麽?」

雪乃遞出手機,上面映出一張照片。

看來是用行動電話相機拍下的行事歷。

「這是拓未的行事歷,你看這裏。」

雪乃指著一月二十九日星期五這一欄,上面寫著:

『二十點,帝國飯店。劍持。』

我也忍不住「咦!」叫出聲來,擡起頭來盯著雪乃。

「這不是我!」

我嘶聲否定,但聽起來反而可疑。

「這姓氏確實少見,但日本少說也有幾千個姓劍持的人啊。」

雖然這樣反駁,但聽起來實在很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