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一章 兵臨城下

王詔祺見王移旌氣勢洶洶朝自己走來,非但沒害怕,反而面露挑釁。

烏王見狀連忙擋在二人中間,沉聲道:

“王將軍,你要做什麽?”

“這不明擺著嗎,殺了他。”

“不能殺。”

“為何?”

烏王一時語塞,就算對方大勢已去,也還是自己侄子,他作為臣子以下犯上,已經坐實了不忠不義的罵名,倘若再把侄子殺了,豈不是要遺臭萬年。

王泗衡表情擰巴一陣,開口道:

“我還想讓他昭告天下,讓位於本王。”

“好,那臣就等王爺繼任大統後再殺他。”

王移旌收劍離去。

烏王瞥了眼王詔祺,嘆息一聲,心說你招惹他做什麽。

年輕天子被俘後,再未開口,甚至面對王移旌的殺機也無動於衷,王泗衡摸不著他是否還留有後手,命部下仔細搜查戰場。

此時已是初夏時節,天氣漸熱,平原上屍體堆積如山,若不快些處置,軍中很快就會爆發瘟疫,屆時連整個中州都會跟著遭殃。

大量屍首被澆上火油焚燒,黑煙幾欲遮天蔽日。

安陽府百姓聞到肉味以為是軍爺們開灶了,直至從進城貨郎口中聽說是在燒屍體,才一個個臉色難看,或掩住口鼻,或彎腰幹嘔。

火勢滔天,謀士關昌盛感嘆道:

“看來中州大地上又要平添二十余萬無名亡魂了。”

“玄宰,你何時跟王移旌學會指桑罵槐了?”

“玄宰一介文人,見此場景難免生出些悲天憫人的意氣,還請王爺恕罪。”

“呵,倒是實誠。放心,無需你提醒,本王自知道這皇位的代價有多重,史書歷來只會寫成功者的名字,為了掩蓋事實,有人甚至會抹去死者的功勞。

本王與那些人不同,待登基後,第一件事便是在此豎起一座碑林,從將軍到士卒,他們的名字要一個不落刻在上面。”

烏王說這話時神色認真,儒生知道他不屑說漂亮話,但凡開口,定是真心實意,於是恭敬一揖道:

“王爺仁義。”

……

大軍修整完畢,繼續北上,不出半個月,終於兵臨京師城下。

守城的只剩下京扈衛和大內侍衛,由兵部尚書親自帶隊。

年近六十的老將站在城頭上,一身銀紋明光鎧盡顯威嚴,他手扶腰間長刀,底氣十足喊道:

“王泗衡,你好歹也是皇族子弟,怎就這般不顧臉面,非要做那人人喊打的亂臣賊子?”

天下間敢直呼烏王名諱的人不多,城上一生戎馬的老人恰恰有這個資格。

他是王朝兵部尚書,同時負責教授皇子們兵法騎射,王泗衡當初正是受了他的影響,才會選擇進入行伍。

對於曾經的恩師,得了勢的中年人依舊保持足夠的謙遜,他翻身下馬來到城下,恭敬一拜道:

“還請弓老將軍打開城門。”

“癡心妄想!老夫聽說你烏王曾放豪言,要拉整個司南府的百姓共赴黃泉,雖不知是哪個驢丨操的給你出的陰損主意,但只要老夫活著一天,就絕不可能讓你這種人坐上皇位。”

後方關昌盛聞言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旁邊王移旌不忘補刀:

“關先生,那老家夥在罵你。”

關昌盛懶得搭理他,選擇視而不見,王移旌自討沒趣,將目光放到不遠處胖子身上,嘴角扯出一個笑容,驅馬上前。

“鬥百戶,城墻上那老頭你認識不?”

“哪能不認識,那可是當今兵部尚書弓成道。”

“除此之外呢?”

胖子面色變得有些不自然,強擠出一個笑容道:

“王將軍,屬下不知您什麽意思……”

見其不承認,王移旌繼續道:

“弓成道,祖籍晉地,父母早亡,上面有個姐姐,自小拉扯他長大,名叫弓成繡,這回認識了嗎?”

胖子額頭明顯見了汗,他用袖子擦了把,尷尬道:

“將軍,您既然都知道了,何必明知故問呢?”

“有沒有把握勸降你舅舅?”

“額……不是屬下不願意,舅父此人向來嫉惡如仇,莫說是勸服,就是讓他知道我投靠了王爺,也得先扒了我的皮不可。”

王移旌臉色笑意褪去,一點點逼近胖子,“既如此,留著你也沒什麽用了。”

那邊還在交涉,這邊突然響起一聲殺豬般的慘叫,眾人聞聲回頭,只見鬥胖子正捂著滿是鮮血的右手跪倒在地。

王移旌驅馬向城門走去,臨近了,取出一根帶血手指綁在羽箭上,張弓射向城頭。

“弓老將軍,瞧清楚,這是你外甥的手指,若還不開門,我每隔一個時辰切他一樣零件,直至削成人棍。”

看著準確落在腳邊的箭矢,老者眼皮一個勁狂跳,哪來的愣頭小子,竟當著這麽多人威脅自己,就連烏王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