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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點鐘的人民廣場,人潮擁擠,廣場中心噴泉五彩斑斕,音樂震天響,廣場舞大媽跳得慷慨激昂。

假山池邊。

阮蕁蕁下了公交車,在人堆中張望了一會兒,發現許衍正安靜地坐在假山池邊。

她插著兜走過去。

“等很久了?”

少年擡頭,眉角瞬間彎起,淡淡一笑,“沒,剛來。”

阮蕁蕁裹著白色羽絨服,頭發盤在腦後,露出幹凈清秀的脖頸。她點點頭,在他身邊坐下,屁股下的石磚冰涼,她嘶了聲,看向許衍,“換個地方坐?”

隔壁是一條林蔭小道,身後是一片小樹林。

她沒等許衍回答,走進林蔭小道,率先找了只長椅坐下,背靠上去,長長舒了口氣,然後歪著腦袋沖他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他過來。

許衍聽話地走過去。

餐廳內。

大包和小白去上廁所。

徐盛看了眼外面,難得八卦:“吵架了?”

周時亦坐在位置上擺弄手機,沒理他,調出阮蕁蕁的號碼,打過去。

嘟嘟嘟——

沒接。

周時亦再打。

還是沒接。

徐盛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別打了,人根本不想接。”

周時亦:……

二月的風吹過來還是有點冷,許衍走過去,在她面前站定,把脖子上的圍巾拿下來,微微彎下腰,想給她套上。

櫥窗內,大包跟小白上完廁所走回來,掃了眼窗外,大包喲呵一聲,“這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眾人紛紛去看一人的臉色。

那人從窗外收回視線,拿起桌上的菜單攤開,一丟,淡淡地說,“點菜吧。”

大包看一眼徐盛又看一眼小白,徐盛聳肩,小白直接叫來服務員。

阮蕁蕁歪了下頭,不著聲色的避開,許衍的手僵在半空中,身後是振聾發聵的音響,小樹林裏有情侶在擁吻。他笑了下,轉過身拿著圍巾在她身側坐下,兩腿微張,手肘撐在膝蓋上,微微俯著身,說:“找我什麽事?”

開門見山,“你媽是做什麽的?”

許衍看她一眼,“在一家企業上班。”

其實大致上能想到的,卻還是不自覺繃著一根神經,“什麽企業?”

許衍好久,才說:“華海。”

阮蕁蕁仿佛能聽見自己那根神經崩斷的聲音。

“阿衍。”

“嗯?”

“你媽是一個怎樣的人?”

“什麽?”

“在你眼裏,你媽是一個怎樣的人?”

許衍目視著前方,“很好的人。”

“你不恨她?”

“為什麽要恨?”

“她不要你。”

“她沒有不要我,她爭取過,只是法院把我判給了我爸。”

“依你媽的實力,她想要你,難道還爭取不來嗎?”

許衍一愣。

阮蕁蕁不再說話,看著他的背影才明白過來自己話有點重,轟鳴的音樂聲停了,換成了小泉流水般的音樂,靜坐了片刻,阮蕁蕁拍拍他的肩,歉意地說:“我請你吃東西。”

許衍站起來,笑了下,“讓女孩子請客,我媽沒這麽教過我。”

阮蕁蕁聳聳肩,毫不在意地站起來,然後大搖大擺地朝著餐廳的方向走去。

徐盛他們早就看到兩人往這邊走過來,紛紛咳了聲。

大包坐在窗口的位置,那手擋住臉,無聲地問徐盛,“怎麽辦?怎麽辦?”

徐盛白他一眼,“慌什麽?”看一眼對面的周時亦,後者鎮定自若,“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再說了,她背著十一跟人見面,要躲也是她躲吧?”

大包想想也是,說什麽也輪不到他躲啊。

徐盛也想錯了,阮蕁蕁顯然是不會躲的。

一進門,她就看見了周時亦那一桌,走過去,打了聲招呼,“這麽巧?”

徐盛咳了聲,大包幹笑,小白沖她點點頭。

周時亦偏著頭,看向窗外,看都沒看她。

阮蕁蕁聳聳肩,在餐廳的另外半邊,找了張桌子坐下。

許衍跟徐盛說完話,就走了過去。

七八點鐘,餐廳人不是很多,加上他們兩桌,籠統也就四五桌人,所以比較安靜,用平常聲音說話,都可以聽見對方在說什麽。

中途,許衍接了個電話就急著走了,阮蕁蕁點點頭,自己一個人在幾道若有所思的目光裏吃完了所有的菜。

隔壁桌早就吃完了,四人就坐在位置上閑聊。

等她吃完了才起身。

結賬的時候,服務員告知她這桌已經買過單了。

她給許衍打了個電話,“不是說我買單嗎?”

“我也沒買。”許衍說。

大包從後面走過來,“嫂子,不用買了,我們都是記賬的。”

阮蕁蕁回過頭,四人齊刷刷站在她身後,分外養眼,意味深長地說:“哦,又是徐盛家產業?”

大包幹笑。

走出餐廳,三人紛紛找了個理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