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張曼還要往她身上踢,周時亦箍著阮蕁蕁的手腕順勢往自己懷裏扯,她就撞進一個溫和的懷抱,一個結實而又溫熱的擁抱,她被他攬在懷裏。

她激烈反抗著,想要推開他,卻被周時亦箍得緊緊的,她當然抵不過他的力氣,任由著他拎著,耳朵被迫貼在他的胸口,能聽見他強有力的心跳。若換作平時,阮蕁蕁一定會順勢摟住他的腰,然後趁機卡油。但現在這場景,她怎麽也沒那心思。

忽然,張曼頹然靠著墻,慢慢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語:“怎麽辦?怎麽辦?該怎麽辦?”

周時亦打斷她,口氣不耐:“鬧夠了就滾出去。”

他說話的時候,阮蕁蕁能感受到他起伏的胸腔。

張曼頭發淩亂坐在地上,愣了片刻,猛然擡起頭,眼神慌亂:“周時亦,你有沒有辦法……”

周時亦幾乎是脫口而出:“沒辦法。”

她吼了聲:“我不是說我自己!”

周時亦忽然怔住,面容恢復冷清,聲音極淡,口氣嘲諷:“你當我是神仙?”

這段極其詭異的對話,讓所有人都愣神。

他不再多說,打橫抱起阮蕁蕁,側頭看了眼徐盛。

徐盛會意,收起平日裏玩世不恭的姿態,扯起地上的張曼就往外拖,其余的人,面面相覷都自動自發跟著往外走,大寶想留下來,被大包勾著脖子往外拖。

大寶吼了聲:“他媽的,你給老子松手!”

大包勾著她費勁兒地往外拖,暗道:這到底是不是個女人啊,拖起來為什麽比徐盛還重?!

另一頭,徐盛直接拖張曼上車,一把甩在車後座上,咬牙罵:“要不是看在你小時候幫我打架的份上,看我今天管不管你?”

張曼扯扯衣服,坐直,冷哼一聲,“我知道。”

徐盛一時噎了,坐上車打火,“知道就好,以後別這麽沖動了。”

“我不是為了我自己。”

徐盛點煙的手一頓,沒說話。

張曼換了一副語氣,繼續說:“我從不在乎別人怎麽看我,別人的眼光對我沒影響,你知道的,我做事只憑高興兩個字,所以……”她忽然停了下來,頓了頓,嘆了口氣:“希望這次沒有給你們帶來麻煩。”

徐盛吸了口煙,仰頭靠在椅座上,“別的我倒不擔心,我擔心的是小白。”

車廂陷入沉默。

半晌後,又聽見張曼問:“哎,你不是說周時亦挺討厭阮蕁蕁的嘛?我怎麽一點兒看不出來?他剛剛讓我滾,你聽到沒?他為了一個女人,讓他的兄弟滾!媽的,你情報有問題?”

徐盛心裏煩得很,一點兒也不想提阮蕁蕁,煩躁地回:“鬼知道!”

……

病房終於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阮蕁蕁此刻也沒心思享受什麽二人世界了,她腳上一陣鉆心的疼,額上冒著細細密密地薄汗。

她掙紮著要從他身上下來,他低聲斥:“別鬧。”

阮蕁蕁不管他,一只腳撐著地,要自己走,緊接著“砰”一聲,她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

他竟然松了手!媽的。

周時亦俯視著她,聳肩,毫無誠意地道歉:“對不起,是我沒抱穩。”

鬼信。

阮蕁蕁冷哼一聲,爬起來一瘸一拐,頂著疼痛往床上走去,每走一步,幾乎要了她的命。她按了下床頭的護士鈴,再也沒理他。

周時亦走過去,蹲下身,擡起她的腳,似乎要查看她的傷勢,阮蕁蕁抽回腳,躲開。

他站起身,雙手抱胸,低頭看向她,目光暗沉可怕,“你告訴我,視頻是不是你放的?”

窗戶沒關,窗外風雪吹進來,冷意四起。

他的一字一句,飄散在風裏、雪裏,紮進她心裏。阮蕁蕁覺得心裏一陣煩躁,冷笑一聲,不答。腳上傳來一陣陣鉆心的疼,腦袋上的汗水汨汨而出。

“什麽事?什麽事?”護士來得很快,見到蕭醫生弟弟也在,紅了紅臉,阮蕁蕁無語別過頭,忍不住在心裏罵娘,臉紅你妹啊!老娘腳斷了!

她慘白著臉沖她招招手,壓著怒氣:“我可能又骨折了,麻煩你幫我叫下蕭醫生。”護士轉身去找蕭醫生,臨走前還不忘偷瞟一眼周時亦。

媽的,有什麽好看!

病房裏又只剩下他們兩人。阮蕁蕁現在不想理他,也不想看他,揚手朝門外一指,“你可以出去了。”

他眼底又沉了幾分,胸腔微微起伏著,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氣,“到底是不是你?”

“如果是我的話,看你這樣子是想掐死我?”

話還未落,周時亦失控,操了聲,“他媽的到底是不是你?”

阮蕁蕁覺得他一向都是雲淡風輕的,從未見過他這麽盛怒的樣子。她閉了閉眼,也不能怪他,視頻被曝出,她成了不講信用的人,換誰都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