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走訪案發現場(第3/11頁)

“那女人是誰?”

“小人不認識。”

“她長什麽模樣?”

“小人只看見那女人的側臉,不敢說她長什麽模樣,就記得她穿著彩裙,肚子隆起不少,看樣子懷了孕。”

“懷了孕?”劉克莊語氣一緊,“你沒看走眼?”

“小人在家裏排行老幺,上頭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兩個姐姐都已經嫁人,生過娃,她們有孕在身時,小人是見過的。那女人的肚子,像小人姐姐懷胎四五月時的大小,一眼便能看出來。”

“穿著彩裙,那不就是宋慈所說的月娘?”劉克莊打賞周老幺一串錢,暗暗疑惑,“一個有孕在身的角妓,韓?不但包下整個望湖客邸讓她住,還又是仆人伺候,又是家丁看護,竟如此照顧,難不成月娘肚中懷的,是他韓?的孩子?”一想到月娘,他不禁想起葉籟的講述,便問道:“臘月十四那天,你們有人在客邸嗎?”

眾人都搖頭,有的道:“小的臘月初一便回了家,過完年才來的。”有的道:“韓公子說了,不準任何人回客邸打擾,他的話誰敢不聽?”有的道:“不只是咱們這些當夥計的,連馬掌櫃也是一樣,都是翻過年來,等韓公子走了,才敢回客邸的。”

“你們回來時,看見過那懷有身孕的女人嗎?”

眾人都說沒看見,一個塌鼻頭的雜役多說了幾句:“小人回來時,韓公子他們早走了,什麽人都沒瞧見。韓公子很是厚道,走之前還特意把房間打掃了,犄角旮旯都收拾得幹幹凈凈。”

劉克莊暗暗嗤之以鼻,心道:“韓?這種人,臨走前還會知道打掃房間?”隨口問道:“所有房間都打掃了嗎?”

那塌鼻頭的雜役應道:“那倒沒有,只打掃了西湖邸的聽水房,其他地方就比較亂,沒怎麽收拾。”

“只打掃了一間房?”劉克莊語氣微變。

那塌鼻頭的雜役點了點頭。

劉克莊打賞那塌鼻頭的雜役一串錢,道:“帶我去聽水房看看。”

眾人一聽劉克莊要去聽水房,立刻搶著領路,眾星捧月般圍著劉克莊,出了明遠房,穿過臨安邸,又經過一條廊道,來到了西湖邸。

比起臨安邸,西湖邸的院落更深,花木更奇,房間更大,後花園中堆起了一座小巧的假山,假山上建有一座小亭,登上小亭便可一覽西湖美景。

聽水房位於西湖邸的盡頭,與其他住房相隔開來,是單獨的一間屋子。那矮胖夥計趕過去打開門鎖,將劉克莊迎入房中。房中掛有不少名家字畫,幾案上的花口瓶中插著數枝清香四溢的蠟梅,桌上的杯盤壺盞全是嵌有金銀邊圈的上品瓷器,檀木雕成的床上是蠶絲織就的輕柔被子,算得上是整個望湖客邸最好的房間。

劉克莊將裝滿銅錢的包袱放在桌上,在聽水房中轉了一圈,又推開窗戶看了看,外面是後花園最為寧靜的一角。他站在窗邊,回頭打量房中一切,問道:“這間房有沒有什麽變化?”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劉克莊的意思,有人道:“公子說的是什麽變化?”

“韓?不是打掃了這間房嗎?”劉克莊一時心急,直接說了韓?的姓名,沒再以韓公子相稱,“他打掃之後,這間房和過去相比,有沒有什麽不同之處?”

那塌鼻頭的雜役開口道:“不瞞公子,馬掌櫃查點這間聽水房時,小人正好在場。聽馬掌櫃說,房中的被子有些不大一樣。以前的被子正中繡著鴛鴦,如今的被子雖說還是繡著鴛鴦,可鴛鴦在被子上的位置不一樣,變得往上偏了一些。還有花口瓶也有些不同。倒不是馬掌櫃信不過韓公子,只是這聽水房中的擺置都很值錢,但凡有客人住過,馬掌櫃都會親自查點。”他指著幾案上那個插著蠟梅的花口瓶,“就是這個花口瓶,顏色和過去一樣,還是青白色,可以前是蔓草紋,如今卻是牡丹紋。馬掌櫃說花口瓶被人換過,還請瓷器行的匠人來看了,沒想到這個新換的瓶子,居然比以前那個舊的更值錢。想是韓公子包邸期間,不小心打壞了舊的瓶子,便買了個更值錢的新瓶子擺在這裏,真是厚道人啊。”

這是那塌鼻頭的雜役第二次說韓?厚道了,劉克莊冷冷一哼,心道:“韓?真有這麽厚道,日頭早打西邊出來了。”他這一次心中有氣,沒再打賞那塌鼻頭的雜役,問道:“除了被子和花口瓶,還有沒有其他地方不同?”

那塌鼻頭的雜役搖搖頭,其他人也都回答不上來。

便在這時,一個嚴肅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貨到門口了也沒人搬,全湊在這裏做什麽?”

眾人回過頭去,看見門外站立之人,盡皆低頭,不敢吱聲。

來人扁嘴細眼,頭戴一頂白紗帽,身穿皂色衣服,乃是望湖客邸的掌櫃馬致才。馬致才出外采買貨物歸來,想尋夥計搬運貨物,卻尋不見人,最後來到聽水房,才發現所有人都聚在這裏。那矮胖夥計見馬致才臉色不悅,趕緊說了緣由。馬致才聽說劉克莊在打聽韓?包邸一事,頓時臉一黑,嘴巴更扁了,眼睛更細了,道:“誰不想好好幹活,便給我趁早滾!”那矮胖夥計埋著頭不敢吱聲,其他人也都不敢說話。馬致才又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將所有人轟出去幹活。他語氣緩和下來,問劉克莊道:“這位公子,請問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