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哪裏不對(第3/3頁)

“而線蟲母體卵黃素的分泌與生殖腺內的細胞分化是密不可分的。”

謝以津將視線重新投向了觀眾,道:“所以現在,我也想和大家分享我近期在生殖細胞腫瘤病理方面的一些發現。”

謝以津流暢地將洛嘉嘉的演講過渡到自己的研究,神態和語氣都從容自若,在謝以津開口的一瞬間,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跟著停了一瞬。

因為今天的會議面向的是不同的實驗室,並非全是同一領域的學者,所以秦燦聽得出來,謝以津對其中的一些內容做了簡化。

盡管如此,他只是站在那裏,哪怕只是淡淡講述著一些最基礎的研究原理,卻還是給人一種“我的研究天下無敵”的感覺。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豎起耳朵,不願意放過每一個細節。

郝七月給洛嘉嘉之前每個演講的評價要麽就是“好無聊”,要麽就是“好牛逼”。

但唯獨到了謝以津這裏,她喃喃地開口道:“我要是以後也能講成這樣就好了。”

秦燦沉默著沒有說話。

謝以津的演講流暢完美,他們聽得入迷,時間的流逝似乎都跟著變快了,眼看著演講不知不覺接近了尾聲。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仔細聆聽演講最重要的總結部分時,謝以津聲音突然微微顫抖了一下。

“在確定了生殖細胞腫瘤與哺乳動物卵巢畸胎瘤的同源性,同時……”

其實謝以津尾音的顫抖很輕,只要繼續接著說下去,幾乎是不會有人察覺到不對的。

然而不知道為什麽,謝以津卻沒有繼續接下去,而是突然站在原地安靜了幾秒。

秦燦怔了一下。

這樣的幾秒停頓在日常對話裏一般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但是放在一場公共演講裏面,尤其是在寂靜的禮堂中,就顯得有些明顯了。

更主要的是,謝以津的演講從頭到尾都進行得從容,看得出來準備十分充足,卻突然出現了這樣的停頓,叫所有人都有點意外。

台下的觀眾有些疑惑,郝七月和郝五周也愣了一下。

“怎麽回事?”郝七月問,“前輩是太緊張了嗎?”

好在下一秒,謝以津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穩住了聲音,重新開口道:“同時也確定了它們都是由第一次減數分裂後未成熟的卵母細胞分化而來,因此我們可以得出……”

謝以津的神情保持著鎮定,恢復了之前演講的速度,流暢且冷靜地接上了他之前正在陳述的要點。

郝五周松了一口氣,說:“應該不是緊張,可能只是嘴有的時候跟不上腦子,很正常,我演講的時候也經常這樣。”

這只是一個很短的插曲,一個小到幾乎可以忽略的瑕疵,所有人都繼續沉浸在了謝以津接下來的演講中。

但唯獨秦燦突然感覺有哪裏不對。

嘴跟不上大腦,確實是非母語演講時經常會出現的狀況。但謝以津的英文已經是母語者水平的流暢,而他不可能在這樣級別的會議上緊張。

秦燦緊緊盯著謝以津的臉。

謝以津看起來已經恢復了常態,因為此刻他們離得太遠,秦燦很難捕捉到他臉上細節的改變。

但是秦燦卻敏銳地注意到,謝以津的手捏住了講台的邊緣,似乎因為太過用力,骨節微微泛起了白。

這感覺就像……他是在借力強撐著自己的身體一樣。

一瞬間,一股極其不祥而微妙的感覺籠罩在了秦燦的心頭。

不對。絕對有哪裏不對。

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秦燦猛地轉過頭,擡起眼,看向了禮堂最後方的窗戶。

他們此刻身處的禮堂很大,隔音也很好,平時是用來給學生們上課的,幾乎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而且因為禮堂位於整座樓的地下一層,所以只有在最後一排有很小很窄的一方窗戶,勉強可以窺到幾分外面的天色。

秦燦驟然睜大了眼。

盡管那扇窗很小,但此時此刻,秦燦看到有透明的液體正急促地敲打在那一方玻璃上,蜿蜒著留下一道道晶瑩的水痕。

是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