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哪裏不對

那只企鵝玩偶被秦燦帶回了家。

越是盯著那只企鵝紅撲撲的臉蛋子看,秦燦就越感覺自己好像在照鏡子一樣,怎麽看怎麽不得勁。

他幹脆把企鵝翻了個面,塞到自己床頭旁邊的書架上,只露了個圓滾滾的屁股蛋在外面。

秦燦和謝以津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冷戰狀態。

其實“冷戰”這個詞並不貼切,因為兩個人“冷戰”的前提是他們首先要處在一段親密的關系之中。

可秦燦卻又想不到更貼切的詞來形容自己和謝以津現在的狀態。

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在聽到謝以津那句“課題結束之後,我們就會散的”的時候,心口像是壓了一塊石頭煩悶得不行。

他只是覺得這人簡直冷血得離譜,且不提自己滿打滿算已經在雨天幫過他兩次,哪怕是面對最普通的朋友,正常人也都不可能會說出如此冰冷的話。

秦燦那天離開得比較倉促,兩人算是不歡而散,而謝以津本來也不是那種會主動找人說話的性格。

謝以津將每周的實驗計劃列得非常清晰,這周的已經提前發在了群裏,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處理的部分,基本沒有什麽需要再多溝通的地方。

加上這幾天也沒有雨,所以一連三天,他們都沒有進行任何的交流。

“秦哥你能不能幫我……咦?”

郝七月好奇地湊了過來:“你怎麽突然看起了天氣預報,而且這是什麽軟件啊?好像不是手機默認的天氣軟件,看起來好專業的樣子哦。”

秦燦的身子驟然一僵,他在瞬間把手機翻了過來,扣在了桌面上。

他繃著臉:“沒什麽。”

App是當時謝以津推薦他下載的天氣軟件,而上面的天氣預報顯示,這一周預計都沒雨,只有偶爾的一兩天陰天。

真是在倫敦罕見得不能再罕見的好天氣。

晴天才好,晴天越多越好,最好倫敦一整年都是陽光燦爛的晴天……那就再好不過了。秦燦涼颼颼地想著。

他強迫自己回過神來,看向郝七月,深吸一口氣:“怎麽了?膠跑完了嗎?圖拍完了嗎?天天一驚一乍的,你這丫頭……”

“跑完了,拍完了,但是結果很難評,所以我才過來找秦哥你呀。”

郝七月展示出了手機裏的照片,憂郁地開口道:“你快看眼吧,我這WB跑出來的條帶形狀為什麽會這麽詭異啊?”

旁邊的郝五周先探頭瞅了一眼,直接沒繃住:“恭喜你,創造了一種新型蛋白。”

郝七月惡狠狠地開口:“閉嘴。”

秦燦看了一眼圖片,也跟著沉默了,確實是搞了幾年科研都沒見過這麽新奇的形狀。

他沉吟片刻,問:“你跑之前,電泳液和預制膠都平衡到了室溫對吧?”

郝七月:“對對對。”

秦燦皺眉:“上樣之前離心了吧?從邊緣緩慢加的樣?”

郝七月:“沒錯啊。”

秦燦也郁悶了:“那不應該啊。”

郝七月悄咪咪地湊到秦燦的耳邊提議道:“秦哥,你要不替我去問下謝哥,說不定他能看出來問題所在呢?”

秦燦一僵:“……你自己去問。”

“啊?為啥?”

郝七月愣了一下:“還是你去問比較好吧,怎麽說都是他和你要更熟一點吧,而且我有點怕——”

秦燦的喉結動了一下。

“你……總要磨礪一下自己嘛。”他聲音沙啞地開了口,開始胡言亂語,“假如以後你去了別的實驗室深造,那個時候我不在了,遇到別的前輩,誰能幫你去問呢?”

郝七月不知道周末秦燦和謝以津在遊樂場偶遇的事情,在她的眼中,謝以津雖然幫自己解了一次劉勃的圍,而且現在他們正在合作同一個課題,但謝以津給她的大體印象依舊是淡漠疏遠的大佬一枚。

但秦燦這話乍一聽確實還有幾分道理,郝七月思索片刻,猶豫道:“道理是這樣啦,但是……好吧!我去試試!”

遠處的謝以津正在本上記錄著什麽。

他穿著白色實驗服,垂著眼,靜靜地佇立在實驗台前,依舊被那種生人勿近的氣場包裹著。

然而秦燦盯著他的身影,腦子裏浮現出來的卻是那天在遊樂園裏,仰著臉,抱著企鵝玩偶,看向天上綻放的煙火的謝以津。

很難想象這竟然會是同一個人。

與此同時,郝七月終於鼓足勇氣,選擇突破謝以津周身的那片大氣層,嘗試著開啟一段對話。

秦燦忍不住放下手中的移液槍,隔著裝試劑的架子,豎起耳朵聽兩人之間的對話。

郝七月:“謝哥,我……我可以打擾你一下嗎?”

謝以津擡起頭,很輕地“嗯”了一聲:“怎麽了?”

郝七月磕磕巴巴地把問題給謝以津復述了一遍。

謝以津看了一眼郝七月手中的圖片,隨即問了和秦燦相似的問題:“樣本復溶到室溫並且離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