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龍心大悅(第3/5頁)
朱棣卻愣在原地。
他果然發現,自己的孫兒,比前些日子清瘦了一些,他的手……
朱棣上前,拉起朱瞻基的手,展開他的手心,卻見這小手上,竟生出了幾個薄薄的小繭子。
陳言可算是將張安世恨透了,此時又道:“陛下啊……大逆不道,這是大逆不道……”
他開始哽咽……
朱棣果然勃然大怒。
他怒喝一聲:“畜生!”
此言一出。
張安世下意識地雙手抱頭,只恨自己沒有戴甲出門。
下一刻……啊呀一聲……
卻見朱棣反手,胳膊狠狠一掄起,直接一拳朝著陳言的面門便砸過去。
這一拳下去,正中陳言的嘴巴。
陳言徑直飛出,隨之而落的,是一顆門牙,等他轟然落地,便捂著嘴。
淋漓的牙血自他指縫間溢出來。
陳言口裏嗚嗚嗚哇哇幾句……
眼淚和鼻涕,混合著鮮血在面門上糊做了一團。
好不容易的,他才勉強能控制自己的聲音,不至被漏風的門牙導致自己失聲,又悲又羞地道:“陛下……此何意?”
朱棣怒視著他,罵道:“大逆不道?你竟然敢說大逆不道?”
陳言斯文掃地,此時仿佛遭受了奇恥大辱,好歹也是翰林侍講學士,這個時候,倒也硬氣:“臣仗義執言……”
朱棣朝他冷笑。
這個時候,張安世已松了口氣,然後和朱瞻基不約而同地後退一步,二人就差蹲在一個角落裏開始欣賞一點啥了。
“別看,閉上眼睛,好歹也是你的師傅。”張安世輕聲道。
朱瞻基眼睛張圓,一眨也不眨:“就因為是師傅,所以才難得見。”
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至少此時的陳言,卻是哭哭啼啼起來:“臣之所言,句句肺腑……陛下啊……”
朱棣冷著臉怒道:“當初太祖高皇帝的時候,就將我們這些皇子們,送去中都鳳陽,教我們這些皇子在鳳陽常駐,學習開墾。朕都能學開墾,朕的孫兒撿一撿煤,又咋了?說這是大逆不道,莫非你還要說,太祖高皇帝也是大逆不道嗎?你這是要誹謗誰?”
陳言聽罷,頓覺得五雷轟頂。
其實……這事兒,他是知道的。
不過……雖然像他這樣的清流大臣,雖然很識趣的對太祖高皇帝的事跡選擇避而不談。
其本心上,是因為他對太祖高皇帝的事跡十分不認可,甚至認為……太祖高皇帝的所為,可以用暴虐之類的字眼來形容。
正因為這樣想,所以太祖高皇帝派皇子去鳳陽常駐墾荒,在他的心目中,本質上就是一件可笑的事,至少禮法上……不該如此。
結果……恰恰是因為內心的真實想法,讓他忽視了這些,反而現在直接惹怒了朱棣。
此時,朱棣怒道:“爾乃朕孫兒的博士,朕本不該治你,可你竟敢誹言太祖高皇帝,朕如何於你幹休?”
朱棣可是朱元璋二十多個孩子裏,最孝順的那個。
至少名義上是如此。
結果你敢挖永樂皇帝的根。
看著朱棣越加陰狠的目光,陳言嚇得瑟瑟發抖起來:“臣……臣……”
朱棣怒罵道:“入你娘,似你這等不忠之人,也敢教朕的孫兒!朕的孫兒落在你這驢入的賊手裏,還能學到好嗎?”
陳言便叩首,早已面上慘然無色:“臣萬死之罪。”
朱棣氣咻咻地道:“罷了他的官,讓他給朕滾,這賊不忠不義,為臣不忠,看來為子也不孝,發配他回原籍為吏,子孫都為吏!”
陳言哪裏想到會是這樣的後果,忍著傷痛,依舊求饒。
亦失哈這時面色也冷起來,頭微微擡起,朝幾個護衛使了個眼色。
護衛當下便將他雙手反剪了,拉扯開來。
陳言大呼:“陛下……陛下……臣……”
護衛怕他再驚擾聖駕,一拳砸他臉上,這一下子,牙落了一大半,嗚嗚嗚的便再沒有什麽聲響了。
此時,朱瞻基才揉了揉眼睛道:“嗚嗚嗚……我的陳師傅。”
聲音很輕。
朱棣回頭,瞥一眼朱瞻基:“你這個小子,無論有什麽道理,可成日閑逛可不好,若是遇到了危險怎麽辦,你以為你是朕嗎?”
張安世在旁連忙批評朱瞻基:“對呀,阿舅也一直勸你,教你別總來,阿舅曉得你是想學本領,可你畢竟年紀還小,若是有個好歹,可怎麽得了?你又不是陛下,陛下那是洪福齊天的人,當初靖難的時候,多少次九死一生,單槍匹馬,便敢入賊陣探查敵營虛實。這是你能學得道的嗎?咱們誰有陛下的本事!陛下,你放心,以後我定不教他來了,他還敢來,臣一定立即奏報陛下,陛下放寬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