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陽】水鬼胎6

再次離開秦宅,可鐘言的心情卻和上次完全不同。從上了馬車他就沒了笑容,連元墨都看出來了。

“少奶奶,水鬼是不是很難對付?”他問。

鐘言看著窗外景色:“是,而且我最討厭的就是水鬼,弄得哪兒都濕淋淋的。門口這幾棵柳樹是秦翎的騎馬師傅種的?”

元墨跟著往外一看:“是,少爺從前和我說過。”

“是教三少爺騎射的那位師傅嗎?”鐘言又問。

“是。”元墨回答。

“等你回來就和錢管事說,這樹不好,趁早砍了它。”鐘言放下了簾子,臉色餓得發白。

元墨縮了下肩膀:“莫非這樹能害少爺?”

“倒是不至於,只是我不喜歡柳樹。”鐘言閉上眼睛,笑著說,“我歇會兒,到了地方你叫我。”

之後元墨就沒再出聲,讓鐘言安安靜靜地歇息。不一會兒他們先到了藥房,鐘言帶元墨去抓了幾味常見的藥材,又帶他去買了幾包新鮮的藕粉。薏米粉難得,要等等才能磨好,鐘言轉手又挑了幾大袋子薏米,讓車夫放回車上。

接下來的事,他就不打算讓元墨跟著了。

“你在這裏等著,薏米粉磨好就拿上去,到時候我也回來了。”鐘言吩咐完就離開了米鋪,獨身往人少的地方走去。集市熱鬧,可是他與周圍的喧囂格格不入,如同一碗熱水裏盛著一塊冰。離開集市後他朝北走,穿過人群,耳邊安靜了不少,越走越讓人心靜。

只不過這靜也沒能持續多久,總有人來擾他。

“呦,這是誰家的小娘子?長這麽美,你家男人呢?”走著走著,就有人將他攔下了。

鐘言偏身要走,試圖擦肩而過,不知打哪兒又鉆出一個人來,將他前頭的小路也擋上了。緊接著頭上的金簪被人一拔,隨意攏著的發絲垂落下來,一下子散了發。

當眾散發,擺明就是調戲之事,鐘言壓下殺心,眼尾卻發狠地抖了抖:“把簪子還我。”

拿簪子的人不僅不還,還想著上手來摸。鐘言退後一步躲開了,塗了胭脂的眼下一片好顏色,似嗔似怒:“再不還就別怪我了。”

“小娘子生氣了?”第三個人從後面過來,顯然盯上了玉鐲,“戴著這麽好的東西招搖過市,不給小爺們看看嗎?你家夫君怎麽舍得放你一人出來啊?”

“難不成你漢子管不住你?哈哈,任由你塗脂抹粉地出來找野漢子?”

“我還是頭一回見長這麽標志的小娘兒們,從前怎麽沒遇上過,快來,給大爺們看看。”

鐘言被他們團團圍住,初顯些許不安,忽然勾起一抹笑意:“這裏人多,幾位大爺要是想來就跟我來吧,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

拿著金簪的手又來摸,再次被鐘言躲開,他瞧著那只手很不順眼,什麽臟手爛手,難道也配碰秦翎的東西?

“幾位爺可真是性急,真不知道憐香惜玉。”鐘言笑顏如花,手指朝其中一個勾了勾,轉身走向僻靜無人的小巷子。他沒再回頭看,但身後的腳步聲確實跟上了,就隔著兩三步之遙,一伸手就能抓住他的領口。

走著走著,鐘言便停下了,他笑著轉過身,眉梢眼角盡是風情:“就這裏吧,那麽,是哪位大爺先來?”

面前五個男人搓了搓手,一臉猥瑣地一起圍了上來。

城北比城南冷僻些,就算走在街上也沒有多少閑人,連集市都沒有。若是北邊的人要買什麽東西,還需要車馬勞頓去城南一趟。而現在北邊最長的街上更是安靜,行人連大氣都不敢出,只因為陳府回來人了。

城北最大的宅子就是陳府,只不過常年沒人,可主子一旦回來必定帶回幾百衷心家丁,團團圍簇,到現在都沒人知道陳府裏頭的主人究竟什麽樣,只知道有兩位。

正門氣勢如虹,門口還有兩尊石獅子鎮宅,從外頭路過都能聽到門裏頭有人忙碌,一聽便是大戶人家。而側門則稍稍樸素,少有人路過,門裏一個身形修長的男子正在修剪花葉,忽然聽到墻上一陣滾動。

“還知道回來?”男子頭也不回地問。

隨後一聲噗通,顯然是墻上的人掉了下來,他這才回過頭,看著鐘言大著肚子爬起來,摔得灰頭土臉。“跑哪兒野去了?回來連墻都翻不過了?”

“嗝……”鐘言揉著後腰,趕快撣了撣裙子上的沙土,“我這不是身子不方便嘛……”

“怎麽穿成這樣了?”男子放下花剪,走到他面前看了看,淺淺一笑,“你怎麽又打扮成女兒家了?”

“陳竹白我告訴你,你不要總是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訓斥我,你沒比我大幾歲。”鐘言語速加快,那病秧子還一個人留在家裏呢,“你快教我幾個行巫的法術,要麽就給我法器,我還有事呢!”

陳竹白繞著他轉了一圈,無奈地一笑:“師弟是不是又在外頭惹禍了?這回惹了南方來的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