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真痛快!

春願回到公主府,天已經黑了。還未來得及喝口茶,唐慎鈺就托邵俞遞上來封信,央告她,務必拆開看一眼。

若未猜錯,一定和周予安和他姨媽有關。

打開一看,果然。

唐慎鈺在信中說,他明白,傷害已經造成,就算做再多,逝去的人不會復生,但活著的人可以盡量彌補。他已經告知姨媽,讓周予安不日就上表朝廷,收回周家的侯爵之位和丹書鐵券,將祖墳遷回遼東,周予安這一枝三代內不會通過科舉入仕,並且周予安必須落發為僧二十年,日日夜夜懺悔自己的過錯。

如果三日內,周予安沒有任何表示,他就用自己的法子踐行。

區區一個侯爵之位,就換換得小姐的公主榮華?

二十年的苦禪,難道能換回小姐和她腹中孩子的命?

唐慎鈺,咱們孩子的命都沒能讓你醒悟。

春願將信燒掉,她不會輕易放過周予安。

只是,從今日平南莊子一行來看,周予安似乎真的清心寡欲了,而且非常謹慎,對她防備心很重。

他真的轉性了?

春願可不信,狗還能改得了吃.屎?

果然次日一大早,她就收到了周予安派家奴送來的信和禮,洋洋灑灑五頁。信中寫了他與祖母的深厚祖孫情,祖母因他失蹤而舊疾復發去世後,他這半年來日夜陷入痛苦和自責中,久不與人接觸,今日又著了點風寒,說話行動有些木訥,還望公主千萬見諒昨日他的失禮之處。

末了,這小畜生又萬般感謝公主的賞賜,說他昨兒瞧見殿下臉色不太好,特特送上些遼東紅參,還請殿下莫要嫌棄禮薄。還說,聽殿下說最近想狩獵,可微臣在孝期,無法陪侍在殿下左右,但平南莊子附近的秋香嶺是冬獵的好地方,微臣可為殿下領路。

邵俞瞧見這封信後,搖頭笑:這小侯爺嘴上禁欲清靜,實際上早都心癢難耐。咱們鳴芳苑還是皇家園林呢,難道狩不了獵?非得去什麽秋香嶺?

邵俞又問:殿下要去麽?

春願只說了一句,把周予安送來的東西都是燒掉,別臟了我公主府的地兒。

緊接著,她又吩咐邵俞,最近她想搬去鳴芳苑的行宮小住段日子,盡量避開首輔。

……

自此後的數日,春願都沒有再搭理過周予安。

反倒是周予安按捺不住,差人往公主府送過兩次秋香嶺的野味。

一轉眼,就到了十五。

春願心情煩悶,昨夜喝了不少酒,頭昏腦漲地睡到次日晌午才醒。

今兒在草場那邊有場蹴鞠會,她緊著起來沐浴梳洗,讓銜珠給她化了個頗妖麗的妝,便乘軟轎出行了。

蹴鞠會,她並未邀請什麽貴婦、小姐公子來,只邀請了些頗負詩名的儒生和武官,這些人要年輕聰明,最重要的是,樣貌必須出眾,會來事兒。

等春願過去時,草場的積雪早都被人清掃開了,那些才子武官早都候著了,一個個使了吃奶的今兒捯飭打扮,見她過來了,紛紛行跪拜禮。

春願並未搭理任何人,她抱著小耗子朝主座上走去,略掃了眼,主座跟前設了兩個燃得正旺的火盆,桌上盡是美酒佳肴,左右是數個小席面。

春願懶懶坐到鋪了白虎皮的羅漢椅上,剛坐下,那些書生才子就湧了過來,爭先說著吉祥話,試圖討她的側目。

春願撫摩著小耗子的毛,眼波流轉,發現從遠處走來個年輕俊美的公子,正是周予安。

沒錯,昨晚上她才讓邵俞給平南莊子下了張帖子,說今兒舉辦場特別的蹴鞠會。若是小侯爺有空兒,可以過來瞧瞧,不過要是小侯爺忙著為老太太守靈,那便罷了,有機會再邀。

“殿下今兒戴的這支鳳釵真真是耀眼奪目。”一個年輕書生抱拳行了個禮,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奉承話:“真是‘宛轉雙翹鳳釵舉,飄飄翠雲輕楚楚。’映襯得公主尊貴翩然,如同九天仙子下凡般。”

春願笑著端起酒杯,遙遙沖念詩的書生敬了下,喝了半杯。

而這時,另一個華服儒生不樂意了,陰陽怪氣道:“你若是自己作的,那便罷了。那句詩分明是唐武宗時的宰相李德裕寫的。”

見又有人為自己爭風吃醋,春願只是笑,不說話,給邵俞使了個眼色。

邵俞會意,甩了下拂塵,兩手往下按了按,促狹道:“詩會還未開始,各位公子怎麽就按捺不住才情了呢,今兒咱們先來蹴鞠,哪位公子能踢勝了公主府裏的舞姬,便能贏得殿下舉薦的機會。”

話音剛落,從一旁的暖帳裏走出五個高挑貌美的女子,穿著銀紅色的窄袖小襖,胡人樣式燈籠長褲,繡花暖鞋,一個個描眉畫唇,梳了利落精致的靈蛇髻,皆戴了金釵和耳環。

許是看見場子有這麽多男子,舞姬們難免有些羞澀扭捏,如此,越發顯得媚態橫生,嬌柔婉轉,離得老遠都能聞見她們身上的香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