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水上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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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呂在兇手用來殺死齊莎莎的絲襪上提取到了DNA。老呂說,他的手可能被紮破了,留了一點點血在絲襪上。老呂接著說,檢測之後,我們發現和莫蘭案的DNA不匹配,就是說,這次的兇手不是13年前的兇手。專案組舉座皆驚,好多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很多驚嘆聲湧到了嗓子眼兒,一大堆問題瞬間懸在了人們頭頂,兩個兇手?模仿作案?那柳夢的頭發哪兒來的?這他媽到底是怎麽回事?

然而老呂大喘氣,跟著又來了一句,但是他們的DNA相似度很奇怪,我又做了針對性的檢測,親權系數達到了99.9%。霍局忙問,什麽意思?老呂說,我很肯定,這個兇手是當年那個兇手的兒子。

老呂連丟幾顆炸雷,炸得全場啞口無言。時間靜止了幾十秒,陸行知才問,就是說,現在這個兇手是個年輕人?老呂點頭說,不超過二十五歲。陸行知消化著這個信息。大家也一時失了重心,好像屁股下的板凳被冷不丁抽掉了。老朱還難以置信,問,這玩意兒還遺傳嗎?真的假的?老呂沉靜地說,DNA不說瞎話。老杜有些氣餒,那這麽多天白忙了嗎?咱們這次的調查方向錯了,但是不白忙,霍局指著堆成小山的嫌疑人材料說,當年這些嫌疑人裏哪些有未成年子女的,重新排查一遍。衛崢嶸補了一句,現在能解釋了,為什麽兇手十二年沒再作案。現在坐了牢的、丟了命的這些已經被排除的,也都得排查。

陸行知沒說話,心裏好像有個什麽陰影,但一時抓撈不著。刑警們開始重新翻材料,打電話,忙起來了。老朱動作慢,一直發呆。老杜拍了他一下,發什麽愣?老朱說,我在想啊,這次查案有沒有遇見過什麽可疑的年輕人,說不定眼睜睜就讓我放過去了,以前根本沒注意過這個年齡段兒!陸行知聽見這話,突然一個念頭如閃電劃過他的腦海。他臉色陰了下來,放下材料,湊近衛崢嶸,低聲說,老衛,跟我走一趟。

他們開車駛出分局,上了大路,衛崢嶸才問去哪兒。陸行知臉色冷峻,似乎在壓制著極大的擔憂,說,找楊漫。衛崢嶸不太明白。陸行知說,安寧最近認識一個年輕人,是楊漫夜校的學生,我那天接齊莎莎電話的時候,他就在旁邊。衛崢嶸稍一琢磨,嚇了一跳,知道如果真是他,對陸安寧意味著什麽。

他們趕到夜校,急匆匆上樓,尋找楊漫的教室。陸行知一邊走,一邊摸了摸腰間的手銬,說,不管是不是,先帶回去。衛崢嶸點頭說,你堵門,我拿人。他們找到了楊漫的教室。門開著,學生們在答卷,楊漫在講台上監考。陸行知掃了一眼教室,輕輕敲門。楊漫看見是他們,有些意外地走出來,問他們怎麽來了。陸行知先問,安寧在哪兒?楊漫說,在家呢,吃了晚飯在家寫作業,我來上課。

陸行知稍稍放了心,又看了一眼教室,沒找著吳嘉,問楊漫,那個年輕人,安寧的朋友,沒來?楊漫說,吳嘉?沒來,也沒請假,我還奇怪呢。你找他幹什麽?衛崢嶸插嘴問道,吳嘉是哪兩個字?楊漫看了一眼衛崢嶸,有些疑惑,說,口天吳,嘉興的嘉。陸行知接著問,你知道他家住哪兒嗎?楊漫說,不知道,什麽事兒啊?至於這麽查人戶口嗎。陸行知說,沒有,別的小事兒,了解一下情況,學校有他的資料嗎?楊漫說,那得問教務處要,這會兒都下班了。陸行知說,幫我給負責老師打個電話,要一下吧。楊漫更奇怪了,說,到底怎麽了,明天不行嗎?陸行知語氣盡量輕柔,不想驚著她,說,現在就打吧,行嗎?

楊漫狐疑地走回教室,拿著手機出來,走到一邊,小聲打了個電話。打完她回到陸行知身前,說,教務處一會兒給我發郵件,收到了轉給你。陸行知點頭,楊漫盯著他看,陸行知想假裝輕松地笑笑,但笑不出來。楊漫太了解他了,馬上問,陸行知,你給我說實話,到底什麽事兒?陸行知說,你別擔心,現在只是有些疑點,我們確認一下。楊漫追問,什麽疑點?什麽案子?陸行知遲疑了。衛崢嶸看看他倆,說,行知,安全要緊。又跟楊漫說,小楊,先下課吧,回去陪著安寧。別著急,我們調查清楚了馬上給你解釋。老衛開了口,楊漫便沒再追問。

開車回警隊的路上,陸行知說,我是不是想多了,因為安寧的關系,可能出現判斷偏差。衛崢嶸說,查查也放心。這時,一輛車超過了他們,飛馳而去,車速明顯過快。衛崢嶸盯了一眼。陸行知說,楊漫的車。

楊漫回到家,進門直奔陸安寧臥室。她推開門,發現臥室裏沒人。楊漫叫了一聲也沒人答應。她把家裏找了一遍,確定陸安寧不在家後,楊漫有些慌了。客廳傳來“叮咚”一響。楊漫才注意到,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是開著的,只是屏幕休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