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女圖書館員之死(2)(第2/3頁)

陸行知和老陸看看衛崢嶸。衛崢嶸幹了一杯酒,說,十二宮殺手美國人逮著了嗎?陸行知說,沒有。衛崢嶸覺得自己的意思已經表達到了,說,當著你爸,不想打擊你的熱情。你要找就找去,我不攔你。但是,該幹的工作,你別給我撂下。陸行知說,沒問題!說完他就站起身,準備閃人。老陸問,去哪兒呢?陸行知說,去市局查卷宗。老陸說,你師傅還在呢!衛崢嶸擺擺手,說,去吧去吧,耽誤咱爺倆兒喝酒。

陸行知走了,衛崢嶸跟老陸接著喝。衛崢嶸說,老爺子,你哪年的兵?老陸說,69年,剛結婚就去了內蒙古,回來才生的行知。衛崢嶸感嘆說,唉,還是你明智,就該結了婚再去。您愛人呢?老陸說,行知十四歲那年走的,之後就我們爺倆兒。衛崢嶸嘆口氣,拿起酒,瓶中只剩了一個底兒,說,楊漫她們什麽時候回來?老陸說,帶孩子去遊樂園了,得玩一天,給我們騰地方呢。這兒媳婦沒話說,行知有福氣,找對人了。衛崢嶸拿起悶倒驢,用牙起開了,有點兒糙漢子的感時傷懷,說,找對人就好,比什麽都強。咱們今天把這瓶也幹了。

陸行知穿著厚大衣,跨上自行車,飛一般出了小區。天氣涼了,樹都禿了,街上清冷得很。他到了市局档案庫,跟值班民警說明來意。民警聽說他是“10·18”系列殺人案專案組的,直接開了綠燈,想查什麽盡管查。他領著陸行知,去庫裏抱了一尺多高的卷宗出來。档案庫外面有個閱讀用的小辦公室,有桌有椅,就是整個房間沒熱氣兒。

民警也是個老人了,認識衛崢嶸,問陸行知是不是老衛的徒弟,陸行知說是。民警就打趣說,火燒屁

股了吧,翻這些老案子找靈感。陸行知不大明白民警為什麽用了“火燒屁股”這個詞。民警說,聽說前

兩天老衛被叫到市局,各級領導指著鼻子罵了他兩個鐘頭,年前再不破案,恐怕他就得來接我的班兒了。陸行知不由愕然,衛崢嶸前幾天確實跟分局領導到市局匯報工作,回來之後臉色如常,該幹啥幹啥,被罵這事兒一個字也沒講。民警補充說,老衛那脾氣,還不急得把档案庫點了。

陸行知在档案庫裏待了一天一夜,才把卷宗看完。他看得仔細,一句一句往下捋。房間裏挺冷,他裹著大衣,縮著脖子搓著手,三頓飯都是燒餅就熱水對付的。周日白天楊漫呼過他兩次,第一次他正看到一份要緊的卷宗,就沒回,第二次呼機響起的時候,他才發現天都快黑了。陸行知看了一眼呼機,楊漫留言說,咱爸已經回去了。陸行知才想起今天他爸回老家,連忙拿著挑出來的兩份卷宗就要往家裏趕。他站起來的時候腿都僵了,扶著桌子站了半天才緩過來。

回到家,楊漫說,咱爸不讓打擾你。冰箱裏放著老陸做了好幾天的飯菜。陸行知心裏過意不去,給他爸打了個電話。老陸已經平安到家,叮囑陸行知說,好好照顧寧寧。陸行知吃了口飯,倒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陸行知揣著兩份卷宗去見衛崢嶸。到了專案組,他先往會城區刑偵大隊打了個電話,問了其中一份卷宗的情況,然後排除掉了這個,只剩下另一份卷宗。打完電話,他看到衛崢嶸已經到了,正小口喝著一杯濃茶。

陸行知把這份卷宗放到衛崢嶸面前。衛崢嶸看他滿臉疲憊,眼睛發紅,頭發都油了。衛崢嶸沒碰卷宗,說,講講。陸行知說,五年以內的兇殺、強奸和強奸未遂的懸案,我都過了一遍,最後挑出來兩個,一個會城區的,一個南岸區的。會城區的是強奸案,我問過了,嫌疑人基本能確定,已經意外身亡。最後只剩下南岸區這個殺人案,1995年的。死者是市圖書館的工作人員,女性,25歲,叫莫蘭。

衛崢嶸打開卷宗,翻看著案情記錄,問,有什麽並案的依據嗎?陸行知躊躇片刻說,死者是在住處床上被發現的,死因是窒息死亡,沒穿衣服。衛崢嶸看著照片,死者莫蘭上半身蓋著床單,臉也蒙上了,顯然並沒有被特意擺成不自然的姿勢,又問,現場發現鉛筆了嗎?陸行知說,沒有。

衛崢嶸把卷宗放下說,那你怎麽確定這是兇手的第一案?陸行知說,我…….不確定,但感覺這個最像,大概是直覺吧。衛崢嶸冷笑了一下,說,世界上沒有直覺這個事兒,所謂的直覺都是經驗裏來的。如果能在現場一眼就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那是因為看過了一百個現場,你才看過幾個?陸行知有點兒不自信,仍堅持主見地說,我想查一查。現在沒有更好的線索,年前又必須破案,我覺得不能放棄這個方向。

衛崢嶸猛地看了陸行知一眼,也沒問他從哪兒聽說了年前必須破案這個期限,說,挨罵的是我,不用替我操這個心。陸行知請求說,讓我查吧。衛崢嶸有點兒煩,忖度著,努力把火氣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