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3/5頁)

“你們淩總到底來不來?”龍海有個毛病,一端酒杯只要三杯酒下肚,那就無需勸酒,就會自斟自飲往自己的腔腸裏倒,還不時半真半假地拉著美眉的手灌她們喝酒。過了一會兒,他還是覺得淩清揚今天的缺席太奇怪,便喊叫白舒娜。白舒娜從隔壁走了來,見狀便說:

“我見了淩總,她說馬上就來。”

龍海身邊那個艷麗的女人卻嬌嗔地嘟著嘴說:“怎麽,我們老板不來,我們就陪不住你這大老板吆?”說完,還用軟綿綿透著香氣的身體扛著龍海以示不滿。

“呵呵,美人陪酒,淩老板替我想得滿周到嘛。”龍海只要見漂亮的女人,天大的事也不會再管,這倒也不失幾分男子漢的豪氣。他的心腹也在身邊幾位小姐的勸酒中喝得面紅耳赤,興高采烈,肆無忌憚地把手在小姐的身上摸來摸去。

正在這時,淩清揚突然從外面款款而入,她的身後跟著白舒娜。沒等龍海和眾人起身,便坐在了龍海對面一直空著的座位上。看到主人來了,龍海把攬在女人腰際的手收了回來,舌根已經不太靈便了。

“你淩、淩老板到底還是、還是來了,我還以為你會給我擺個空城計哩?既然有要事,我也沒什麽說的,只是這入席三杯酒的規矩,你這東道主也不能免了吧。”

“哪裏話,該喝的酒是脫不掉的。”淩清揚似笑非笑盯著龍海,“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該挨的板子誰也替不了。”

淩清揚接過小姐手中的酒瓶,用小杯量了三杯酒,一古腦兒倒進一個碩大的高腳杯中,身子微微一傾,杯內已無滴酒。

“好、好酒量,真、真是女中豪傑。佩服,我龍海打心眼裏服氣。”

“既是從心眼裏佩服咱們就喝個佩服酒,連幹三杯,表示誠心誠意。”淩清揚吩咐小姐嘩嘩地給自己的高腳杯滿酒。

“那不成,你來這麽晚,這不成心欺負我嗎?”龍海看出對方是以逸待勞,想把自己灌醉。

“好,我喝。不過你要說話算數,既是喝佩服酒,那我要連幹三杯!”淩清揚不由分說,將三杯並入一杯喝幹後,又把兩指夾住酒杯倒扣下來,杯內滴酒皆無。霎時間,她的面頰已經緋紅。

“今天先不談生意,酒桌上的戲言是不能算數的。”淩清揚有意把話岔開,她已看出龍海已有七八分醉酒的意思,便問道:“我今天為龍老板準備的可是一桌不同凡響的宴席,不知道你品的味道如何?”說完,目光灼灼地盯住對方。

龍海這才悟到他剛一來就覺得這桌酒席不同一般,尤其是上的各種菜肴,好像是他從來沒有吃過的一種什麽動物的肉,但絕不是通常的豬肉和羊肉。他又在桌上巡視一番,就連炒的肚絲、肺片裏邊也與往常有很大的不同。見淩清揚沒有給他作解釋的意思,便把一臉的疑惑轉向那位自稱靚妹的女子。

對方笑嘻嘻地說:“喲,我都忘了給龍老板說了,這可是我們酒樓開業以來,從來沒有設過的狗肉全席呀!這些盤子裏都是些狗肉、狗肺、狗心、狗肝,還有……”她好像憋不住大笑起來,“那盤像牛筋一樣的菜是大補品狗鞭哪。”

龍海覺得有些什麽不對頭的地方,瞠目結舌地愣在那兒。那個女孩子強忍著笑,一本正經地說:“龍老板,你可能不知道吧,淩總為招待你,可花了本錢了。這狗可是名貴得很哪,聽說是一條大德國‘霜王龍’,光狗皮都值一兩萬塊呀。”

龍海死死盯著淩清揚,對方的目光也正對視著自己。他登時像被一把尖利的刀直刺到胸口上,腸胃裏一陣抽搐,差一點沒全都吐出來,這難道就是自己養的那條忠實無比的牧羊犬嗎?這女人太歹毒了,自己的房產做了抵押,可這犬舍裏的狗有何罪,到頭來落得個這樣淒慘的下場,真是欺人太甚了!龍海突然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想大叫一聲,把這桌酒席砸他娘的稀巴爛,揪住這娘們兒扼住她那蛇一樣的喉嚨。你這遭天殺的為啥這樣恨我,坑光我的錢還不夠,打狗還得看主人吧,把愛犬殺了讓主人吃,這是人幹的事嗎?他惡狠狠地盯住淩清揚想說什麽,但對方射來的目光卻把他要說的話全噎了回去。淩清揚的目光中有一種令人震驚的威嚴,輕蔑的神情中透著令人戰栗的敵意。她似乎是正在從對方幾乎崩潰的狀態中享受著一種復仇的快意,並且不準備和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分享。

面對這種目光,龍海猶疑起來。他從來沒有從女人的目光中感受到這麽可怕的東西,一股濃烈的酒意襲來,他覺得有些恍惚,可是百思不得其解:就憑他龍海在梁州地面上是地頭蛇的分兒上,外來的一個女流之輩無論如何也不敢有這樣的膽量和他叫板,除非這是祖文的意思,他驀然想起在香港時祖文在屏風後說的那些話,不禁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