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6頁)

何雨拿起了紙條,只見上面十分流利地寫著“找齊局”三個字。

沒有多久,齊若雷來到了病房,他吩咐何雨守在門口,禁止任何人進入病室,他要單獨和這個假癡不呆的博物館館長談談。不想這一談竟是徹夜。原來,秦伯翰對這批壁畫情有獨鐘,鑒於過去梁州出土的珍貴文物大都上解到省博物館,這一次他有意把它們留作鎮館之寶。於是生平第一次耍了個掉包的伎倆,在省文物專家對壁畫作出鑒定之後,他悄悄多做了一套仿品,並將這套仿品入庫,真品卻隱藏在地下城鎮墓石獸旁的棺槨之中。不想這種違規調換竟成全了這批壁畫,接著就有了彭彪被開庭審判一幕。秦伯翰懷了惻隱之心,認為他罪不當重罰,就投匿名信給方律師,請他為彭彪辯護。但殊不知,隨著假畫的出現,自己反倒成了案子的焦點,不但受到警方的懷疑,而且背後的危險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那天,淩清揚隨郭煌出現在家中,他已預感到兇多吉少了。

“我敢斷定她就是我當年的女友姚霞,那一會兒鬼使神差,就讓她看了這圖譜。”

“你認為是她——難道她會忍心對你下毒手?!”齊若雷搖搖頭。

“當年是我辜負了她,她完全擁有對我懲罰的權力,是我把她給害苦了。”秦伯翰神色有些黯然,但坐直了身子:“看到圖譜的時候,她的兩只眼睛裏都放出了亮光,她可是個執著的女人——我懷疑她和龍海合資辦廠,本身就是一個陰謀。”

望著秦伯翰表情復雜的臉,齊若雷好長時間沒有說話。他又能對這個懦弱者說些什麽呢?是抱怨他從一開始就蒙蔽了自己,使警方費盡了心機去破一宗假案,還是斥責他被人劫去了圖譜,致使地下墓穴中的壁畫真品和眾多的文物悉數暴露在江洋大盜面前?顯而易見,這種抱怨和斥責於事無補,絲毫無助於扭轉眼下的被動局面。但懦弱者提供的情況,倒使齊若雷的思路一下子明晰起來,就像在蜿蜒峽谷中行進的列車一下子駛入了平原,使人從頭到尾看到了每節車廂:案中的壁畫一真三仿,警方發現和查獲的是兩套仿品,一套從彭彪處繳獲,一套在地宮墓穴的石門後取出,所余的一真一仿下落不明。若按秦伯翰所言分析,對方已棋先一著,不僅拿到了秦伯翰的第二套仿品,而且還掌控了真品,現在是真是假,混雜莫辨,若硬攻強取,則會打草驚蛇,搞不好會玉石俱焚。望著眼前這張滿是愁雲慘霧的臉,齊若雷腦海裏突然掠過一個想法,一個大膽而奇特的設計開始湧動起來,他想繼續攪動這深瀾暗藏的池水,使魚兒一個個浮出水面……

見齊若雷半晌不語,秦伯翰倒急切起來,他索性下了床,走到了老爺子的面前。

“我這已是戴罪之身了,索性豁出去了。”因為剛才床前出現的那個黑影,無疑對他是更大的威脅,他不敢再對老雷子有任何的隱瞞。

“我估摸著,淩清揚和龍海聯手,還應該有一個內應。”

“這話怎麽講?”

“那天,圖譜被他拿去了多時……”

天有不測風雲,龍海集團像遇到突發而至的颶風,陷入了可怕的危機之中。

龍海原來的如意算盤全然被打亂了,在兩個大山幫壯漢的脅迫下,龍海飛回梁州。他把噩夢般的香港之行細細想了一遍,分析到兩處可能造成壞事的地方:一是他的辦公室主任白舒娜,那天鬼鬼祟祟到倉庫,形跡著實可疑;再就是小老漢和“一把摸”,兩個從天而降的喪門星,為保自己的活命說不定會把地下的秘密出賣給祖文,所以才給自己下了這樣一個套。

這一輩子在江湖上闖蕩,龍海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背運過,好在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倒不在乎這片黑雲能擋住日頭,況且自己還有一張最硬的王牌,即便是回到梁州,也並沒有眼前之危。並且,材料廠和樓盤不動產還需要他盡快料理和脫手,才能最終使自己的夢想成真。

回到梁州他才意識到禍不單行——他離開梁州的短短幾天裏,不知從哪裏冒出的謠言,說龍海集團的資產全部被勞倫斯公司套牢,這次老板赴港名曰促銷,實則避禍,說不定就不回來了。這種輿論像插了翅膀一樣霎時間傳遍全城,幾家銀行紛紛找上門來催討債款,等到機場接龍海的汽車返回廠區時,等待發工資的工人早已把廠辦公室圍得水泄不通。

龍海萬沒有想到回梁州首先遭遇到的大麻煩竟然是他從不放在心上的工人。在他眼裏,化肥廠的工人就是一群破廟裏的窮和尚,我發善心給了施舍,你們倒蹬鼻子上臉,再說姓龍的又不是政府任命的廠長,隨你鬧出天去自有人來收場。龍海氣咻咻讓保安擋住工人,罵罵咧咧進了辦公室,不想這下子反把工人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