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6頁)

“你這有眼無珠的東西,也配得上讓我‘一把摸’?瞎話一出口就漏了底,根本不配在我面前耍花招?”

“得了吧,‘一把摸’?你一把摸到閻王爺的蛋上——找死去吧。”

“你心虛了吧,我一句話還沒說完,你就坐不住了,說明你心裏有鬼。你要是不願意聽,我一句也不說,任你殺剮,我要是寒寒臉兒,就不算道上混出來的‘一把摸’。”

昏暗中的小老漢憋了片刻,再也忍不住,突然問道:“喂,你真的是‘一把摸’?”

“我有心搭救你,陪你下這十八層地獄,你卻狗咬呂洞賓,不識好歹人。好吧,你就等著賣你的寶吧,看能不能抵得上一個尿罐子的錢。”黃河平幹脆閉上了眼睛,不再說。

“你說俺這是假貨,有啥憑據?”小老漢看看對方的氣勢,退了一步說。

“什麽都是假的,可功夫是真的,沒聽說我這手叫‘假貨怕’嗎?”黃河平睜開眼,一副鄙夷不屑的神色。

“我這是原裝地道貨,還用你摸?”

“還是怕吧,是真假不了,是假真不了,怕摸就有假。”

“哼,摸也無妨,你就是說得天花亂墜,也活不了一個時辰了,我能怕你一個活死人不成,不要說摸,看都可以。”說著,小老漢拿過一幅壁畫,故意在對方臉前晃了一下,一臉的炫耀。

“你他媽這是在耍我,我不摸了。”黃河平再次閉上了眼。

“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我可不怕你給我玩活,這裏反正是咱倆,我一走你也就死定了,東西在這兒,摸吧。”

小老漢用那幅畫碰了碰對方的手指,不想黃河平連眼都沒睜。

“你是逼我,還是請教我?”黃河平索性背過臉,不再搭理對方。

“咦,俺還怕了你不成?”小老漢把黃河平反剪的右手從繩索中抽出,恐他有詐,小心翼翼將那幅持扇宮女畫送到了黃河平的手邊,讓對方來摸。黃河平閉上眼睛,正反面摸了一遍,突然睜開了眼,露出了滿臉的譏諷,連嘴角都翹了起來。他萬沒有想到,這靈機一動倒歪打正著:這幅壁畫果真也是仿品,只不過仿技更高!真是他媽的活見鬼了,想起幾天來的地下遭遇和眼前的情景,他真是啼笑皆非,頓感一陣輕松,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啥?完了吧你。”小老漢被笑得有點發毛,色厲內荏道。

“我笑你命大,還不至於判死罪,為你慶幸唄。”

“你不要唬我,俺小老漢也是走過天津下過衛,吃過大盤子荊芥辣子的,你說它假,俺倒要你說說根據。”

“把我扶起來!”黃河平命令對方。

小老漢乖乖地把黃河平拖得靠在了洞壁上,托起黃河平的下巴說:“反正你這‘一把摸’也只能摸到我這裏就算畢了。”

“小老漢兒,道上人說你精明,我說你是狗屎不是。你是拿著槽木當神供,偷出來的全是爛泥一筐,白給我都嫌沉。”

“你就編吧,我看你怎麽能把這方的說成圓的。”小老漢嗤之以鼻,一邊冷笑著。

“我剛才摸了一把畫面,這叫什麽懂嗎?這叫問相——漢唐壁畫,面相平白光滑,好似小孩的屁股,沒有一點沙粒,圓潤細膩,手感極佳。你這塊兒像什麽,簡直就是八十老頭的臉,像你的這號尊容,整個一副絲瓜瓤子。”

“你就說吧,還有啥?”小老漢嘴上不信,還是把蠟燭湊近了那幅畫。

“這第二呢叫側相,你把壁畫立起來,瞪大眼珠子看看側面的底泥。”

“我看著呢,這有啥呀?”

“你看這畫上的顏色,從表皮滲下去,是垂直方向走的,還是斜下方走的?”

“那當然是垂直啊。”小老漢當即答道。

“要是在墓道畫壁畫,畫工是站著畫還是趴在地上畫呢?”

“那自然是站著畫啦。”小老漢聽出點味兒,口氣不是那麽強硬了。

“既然是站著,畫筆是從上到下運力的,若顏色是自上而下走的,從底泥側相看,顏色肯定向斜下方滲進去,你手裏的畫是垂直滲透的,那只有一個可能……”

“你說是趴在地上畫的?!”

“算你聰明。還有這第三,叫合相,你再把這十幾幅畫拼起來看,畫之間會有斷頭,顏色也深淺不一,顯然不是一次畫成。當年的畫匠要是這水平,有幾個也得拉出去宰了,他只能是一氣呵成,一筆下來,哪能一塊一塊地零叨呢?!”

小老漢聽了心裏不禁毛骨悚然。不想沒等他開口,這邊黃河平倒接著追問道:“你老實說,這畫你掂出來之後中間有人過手了嗎?”

“出手就攥著,這畫沒有一秒鐘離開過我的雙眼,連睡覺我都盯著哪。”小老漢這會兒似乎說的全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