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4/6頁)

“爸,我理解你的意思,我想問你一件事,你一定得告訴我。”

“唔?”齊若雷看何雨鄭重其事的樣子,也立刻關注地問道,“你說吧,是什麽事?”

“是黃河平四年前出的那件事。”何雨擎傘貼近了齊若雷。

“組織上不是早有結論了嗎?”老爺子顯得大出意料。

何雨說:“我總覺得這件事當時搞得不是很清楚:爸爸犧牲了,只有他一個人的陳述,沒有任何旁證,怎麽能貿然定性呢?況且就是他個人交代,用法律的觀點看,面對危難警察可以緊急避險,為什麽必須選擇無謂的犧牲呢?你不是也經常說,警察的命也是金不換嗎?我覺得這件事應當重新甄別分析。”

齊若雷眯著眼聽,而後望定何雨:“是不是你還在想著他?”

何雨說:“我沒有辦法不想他,也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助他,我覺得他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一個人是決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生活信條的,我了解他,有時覺得,他或許就是這個世界上我的另一半,盡管幾年來沒有找見過他,可我做每件事,他好像都在我身邊,告訴我怎麽處理,怎麽辦……”

齊若雷沉默了片刻道:“丫頭,你看問題是不是有些情緒化了,咱們搞案子可不能以個人感情代替工作關系,黃河平現在是專案線人,目前的案子和四年前的事最好不要牽扯在一起,這樣容易影響我們的視線。”

“這個我懂,”何雨敞開了心扉,幹脆一吐為快,“我不會因為這個影響工作,但我起碼要弄清事情的真相,對人負責,特別是面對英傑,我必須盡快作出選擇,不能對不起他……”

街上闃無人跡,只有細雨匯集到屋檐處流下的淅瀝聲。齊若雷飽吸了一口這清純的濕潤的空氣,開始轉回了腳步,引著何雨返向家中。

“老何走了,留下這個疑團,誰也難以一時解開呀!從感情上說,我希望這件事有個了結,可事情已有定論,黃河平本人也沒有提出重新甄別的要求,這筆歷史賬還是不要再翻的好,特別是在沒有任何新的證據之前。”

何雨聽得出來,老爺子的話中對她有著某種保留,似乎在顧忌著什麽。她不便深問,因為偵查行當的規矩很明確:不該知道的不能問,知道的絕不能說,特別是高度機密的事,上不能告父母,下不能傳妻兒,她覺察出齊若雷話中的這種成分,可她不甘心,又變了一個角度問道:

“爸,我覺得應當換個思路,為啥大山幫的祖文當年能把咱們裝進去,又能順利逃走,這才是需要追查的關鍵。”

老爺子揚了揚手,顯得怏怏不樂。何雨知道,他平日最討厭人議論當年這場血案,今天自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揭了他的傷疤。可老爺子的回答卻實出何雨的意料。

“小雨啊,有許多事情,一時是難以理清的,要靠時間,才能剝繭抽絲理出頭緒來。俗話說得好,出水才看兩腿泥,凡事拿不準的,先放一放,不要急於定論。現在大案當前,也不允許咱兒女情長。你不但是警察的女兒、烈士的女兒,你更是一個警察,明白事情該怎麽辦,我的想法是——一切都放在案後處理。你說好嗎?”

何雨會意地點了點頭。

兩人說著已回到了家中,老伴已經入睡。齊若雷躡手躡腳打開了書房,招呼何雨進來。兩人又在一起聊了一下眼前的偵破工作。齊若雷告訴何雨,根據海外提供的情報,這個淩清揚是有來頭的,她的前夫祖文是大山幫的頭子,可能就是這些走私文物罪犯們的老根子。他們雖然表面上離了婚,可暗中的關系誰也說不清楚。要把淩清揚來梁州的所有活動查清楚,案子就會露出眉目。

“要記住,事實的真相往往被假象掩蓋著,偵查工作的全部意義就在於恢復事實的本來面目。揭露這些假象,讓罪犯顯形,還得用謀略和智慧,還得依靠能接觸對方又能為我們工作的人。”

何雨點點頭說:“你讓物色接觸淩清揚的人已經找到了,本人同意配合我們工作。”

“這人是誰?”齊若雷頓時來了精神。

何雨說:“就是博物館的講解員白舒娜。在跟蹤淩清揚的過程中,我發現她去過格格府,就以了解線索的理由到家找了她。我們聊了很多,她突然哭了起來,說擔心郭煌早晚要出大事,因為他已經被淩清揚迷住了,而且還要認她做幹女兒,調她去龍海集團當辦公室主任。”

齊若雷問:“她答應了嗎?”

何雨說:“她不願意陷在他們的關系中,又不想當下拂了淩清揚的面子,就推說看看館裏的情況再說。”

齊若雷沉思片刻點頭道:“好,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條件,從對白舒娜的調查來看,她還是清白的,現在又處在雙方爭奪的關口上,要向她曉以利害,做一下爭取工作。告訴她,這樣做一個是有利於博物館案件的進展,同時,也是對她丈夫彭彪爭取從寬的一個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