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6頁)

“他沒有那麽壞,我對他有一個基本了解,即使有那档子事,我覺得他也是一時失誤,他是一個……”

“他是什麽?他究竟對你說了什麽,你憑什麽相信他,而不相信組織?!”

“他曾經是我的朋友,一個我信賴的人……況且,我還傷害過他。”她快要哭出來,但很快又面對著英傑,“英傑,我覺得很對不起你,可我又不能騙了自己,那樣做是更對不起你。”

“何雨啊何雨,他是什麽樣的人你很清楚,如果你找了別人,看不上咱警察,我都能原諒,可他是什麽?是一個敗類,是殺害何隊長的幫兇,是警隊不共戴天的仇敵!這幾年,他已經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文物販子,現在他又來勾引你,利用你的感情幹擾案件,你太幼稚、太容易輕信人了。”

“英傑,你不是說要幫助他,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嗎?我們一起讓他重新站起來不好嗎?他也曾經是你的戰友,這次又拼上命鉆到地下拱案子,我希望……”

“好哇,何雨,我真想不到你能這樣用感情代替偵查原則。他究竟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變得鬼迷三道,無組織無紀律,半夜去和他約會?!”

“英傑,你監視我?”何雨的臉色通紅,連額頭上都充滿了血色,“我想不到你這樣狹隘,你太不理解我了。”何雨從未和英傑翻過臉,這次是真生氣了,因為直到現在她才突然明白,那天她和黃河平在三孔橋的約會,完全是英傑從中作梗,才最終使她違約的。她十二萬分地不理解,這男人們一遇情感上的問題,統統變得小肚雞腸,當然,也包括那個玩世不恭、出言尖刻的黃河平。

“何雨,我是在保護你,也是對警隊負責,你太容易受情感左右了,他現在是啥人?是灰色線人,不是你過去的戀人,再這樣下去,我只有告訴老爺子,讓你馬上離開專案組!”

這一記撒手鐧太厲害,以至於何雨半天沒有回過話來。

“小雨,”只聽英傑繼續道,“搞公安工作千萬不能講私情,這樣會壞大事。我何嘗不想挽救他,當初我倆可以說是最貼心的哥們兒,可這一次要看他涉案的深淺和立功的表現。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只是開始洗刷罪惡,下一步,我們還要觀察,當然,也要給他創造立功的條件。”

何雨有所緩和地點頭,因為英傑說得在理,黃河平現在還是涉案人員,政策和法律不允許她兒女情長。另外,她最怕矛盾再扯到齊若雷那裏去,因此不再做聲。見沖突有了轉機,英傑拍了拍她的肩頭,換了一種輕柔的語氣:“小雨,別胡思亂想了,啊,早點回家吧,晚了老爺子又該罵我了。”

何雨不知道自己怎麽下的車,又怎麽上的樓梯,推開的家門。

看著女兒心事重重的樣子,坐在桌邊的齊若雷立即丟了那本翻爛了的《吳清源大師棋譜》,卸了花鏡,沖老伴喊道:“老婆子,女兒回來了,還不快把好菜端上來慰勞慰勞。小雨啊,那句詞兒怎麽說的?對,叫‘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吧?”

“爸,案件辦瞎火,最交不了差的就是你,你還有心說風涼話,我都快為你急死了。”何雨一邊夾菜一邊嘟著嘴。母親正把一碗熱騰騰的東坡肘子端在了她的面前。

“小雨呀,回家莫談煩心事,他一個馬上要退下來的人了,什麽事都不在乎,你跟他較什麽真兒呀。”

“對,你媽說的對,性急吃不了熱包子,欲速則不達哩。依我的齊氏理論,破案的功夫往往在案件之外,所以人家叫我齊外論。今兒讓咱小雨先吃飯,之後咱爺兒倆要好好嘮嘮家常。”齊若雷今天情緒有點特別,破例地開了一瓶酒。自從老戰友何濤犧牲,他已經好幾年沒有大杯喝過酒。只見他把酒倒在三個酒杯中,自己先端起來喝了一杯。

“爸,我再敬你一杯,祝你天天快樂,事事順心,不發脾氣,不發牢騷,天天不熊人。”何雨見齊若雷開了戒,端起酒杯和他一飲而盡,又敬了母親一杯。她此時發現兩個老人已經用過了餐,是專門陪她吃飯,便一陣風掃殘雲,急得母親一個勁兒地嗔怪,埋怨老頭子吃飯催人,噎著了孩子。

齊若雷起身去關窗戶,發現窗外的雨下得小了許多,便抽了把雨傘道:

“小雨,陪爸爸遛個彎去,捎帶著我要給你說件事情。”

父女倆下了樓,街上顯得靜悄悄的,只有霧似的毛毛雨漫天飄灑,像是飛花,又好似亮閃閃的水晶。枝形的路燈整齊地排列,延伸向城市的盡頭,在無聲的夜雨中發出皎潔的光亮,使黑夜變得色彩迷離。

看著齊若雷鄭重其事的神態,何雨有些詫異。四年前,父親犧牲後,齊若雷夫婦為了照顧她的生活,收她做了養女,使她的感情上得到了極大的慰藉。她真猜不透作為上級又是養父的齊若雷現在要告訴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