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6頁)

“你他媽的吹牛皮,這壁畫光做舊就得幾天,你騙外行可以。”尖嗓子顯然是道上的老手。

“這是我的專利,信不信由你。”郭煌頂了對方一句,腰上立刻被棍子捅了一下,疼得他直咧嘴。

“顏料做舊容易,我用的石青、丹砂本來就是陳年老貨,畫到壁板上,再用黃土和泥水不經意地塗在表面,或者先用蠟在畫面上不規則劃出線條,這樣就會出現時隱時現的效果。”郭煌以為他們是要他做仿品,就松弛下來。不料對方緊跟著兇巴巴地問道:

“這東西究竟是誰讓你弄的?”

郭煌不能回答,在沒有弄清對方的真實背景之前,任何不慎都會惹來殺身之禍。他決計敷衍,便道:“我是個窮畫家,誰花錢雇我,我就給誰打工。”

“你他媽的不要嘴硬,那頂替下來的真東西藏到哪裏去了?”尖嗓子厲聲喝問。郭煌明白,這才是他們綁架自己的真正目的,便犯起倔來:

“我只管畫畫,我哪知道這些事情?!”

“三哥,給他插上棍子上晃灘算了,跟他啰嗦什麽呀!”身後有個啞巴嗓子的人果真從背後別上了一根棍子。

郭煌知道晃灘的厲害,他一時被逼急了,高聲大叫起來:“你們這幫子混蛋就是晃死我,我也說不出真畫來。要是叫我搞仿品,現在就給你們畫。”

“你小子還鬼機靈,俺們兄弟要你那假貨當屁用?自打博物館發了案,這高仿壁畫的路就全封了,弟兄們往後都得喝西北風。你倒好,摟著香港的騷娘們兒,上有吃的,下有日的。聽說那娘們兒細皮嫩肉,一掐一股水兒的,啥時候也叫咱哥們兒嘗嘗鮮。”

“八成是你這大畫家的家夥造得好使,”背後啞嗓子是色鬼,“你沒看那娘們兒奶子有多大,小細腰,大腚溝子。”

“嘻嘻……咯咯……哈哈……”幾個人一起淫笑起來。聽他們羞辱淩清揚,郭煌頓覺受了奇恥大辱,他一股熱血往頭上湧,恨不能一拼了之。可轉念又一想,這幫家夥八成在打淩清揚的主意,便用沉默來對抗,以試探對方到底想幹些什麽。

“好了,咱孝子摔盆,幹凈麻利脆。俺們兄弟為畫栽了,得花錢把他撈出來,這錢理當該你出,不算冤枉吧。咱道上有道上的理,也不算敲你的竹杠,總得花上個四五十個吧?”尖嗓門好像挺講道理,“其實,你造假畫也夠判上個幾年的,說不定啥時候出來咱還是難兄難弟呢。”

“我沒有那麽多錢。”郭煌明白,這幫家夥說到底還是想敲錢,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

“那好辦,你不是給格格府畫了那麽多畫嗎,按你的手筆,四五十個可是打不住啊。別看我兄弟受了你的害,我還想交你個朋友不是?你幹了她,不好開口要錢,我幫你去擺平。”尖嗓門不知從哪找的理兒,仿佛他很義氣。

“這樣吧,暫時還不能讓你走,好吃好喝供著你,你也別自找麻煩,等把事搞定了,俺們再送你回去。”

尖嗓門兒隨後給手下幾個人小聲嘀咕了幾句,就領著人出去了。

郭煌松了口氣,他覺得危險不像開始想的那麽大,但轉念尋思,這會不會是他們用的緩兵計,想打消他逃跑的念頭,然後再誘淩清揚上鉤。看來這不像是一般的綁票,這幫渣滓背後,一準兒有人支招,而極大可能和文物案子有關。他實在不能讓淩清揚再冒這個風險,要是那樣,他還算是個男人嗎。想到這裏,便決意死頂硬扛,一有機會就狂呼亂叫,滾在地上裝瘋賣傻,耍得天昏地暗,倒使這幫無賴沒了轍。

那天,淩清揚從女警何雨眼中看到了極度的輕蔑和不信任。起初,她以為遁出後門的郭煌一定落入警察之手,但看何雨並沒有再來,便了狐疑,意識到郭煌遭遇了大麻煩。

果然,第三天早上,床頭的電話響了起來,一個陌生的尖嗓門開口就證實了她的推斷。

“淩老板哪,這兩天挺冷清的吧?”

“你是誰?”

“問得真蠢,我是誰,我是小偷時遷,強盜李逵,殺人犯魯智深,怎麽樣?滿意了吧?”

“找我有什麽事?”對方一開口淩清揚便已明白了七八分,她盡量不動聲色,想從回話中判斷對方到底什麽目的。

“事兒不大,倒是你相好的畫家犯事了,現在正在俺們這兒上修煉課呢。因為他給俺無意中惹了點兒麻煩,所以只好委屈他在這兒住幾天。只是這培訓費有點貴,不知老板肯不肯替他贖這個過?”尖嗓門陰陽怪氣,慢條斯理,看來是個難對付的家夥。

“你們這是敲詐勒索,搞不好會進班房的。”淩清揚異乎尋常地鎮靜,她接著按了一下電話的錄音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