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3/6頁)

“你很美,尤其是你的身段,太像我臨摹過的一幅油畫了,真是無可挑剔呀!”郭煌不知怎麽就從嘴裏滑出了一句既是感嘆又是贊美的話。

“我真像你油畫上的女人?她年輕嗎?”淩清揚顯得高興起來,她立起身,十分優雅地轉了一個弧度,那低胸連衣裙荷葉似的擺動,白皙光滑的柳肩正好移到郭煌的面前。

“她看上去只是二十歲出頭的樣子。”畫家喃喃地說著,他的目光卻被對方左肩胛下蠶豆大小的疤痕吸引住了,像是光潔藝術品上的一處疽疣,他開始用手指輕輕觸摸著,想把它拂去。

“你這裏動過手術嗎?”

“那裏原來長著一個小瘊子,老是壓得我走背運,我正想把它割了,你也討厭它?”

“沒有。我只是說,你更像一塊美玉,這叫白璧微瑕。”

“煌弟,你什麽時候也學會奉承人了。”酒的作用已使淩清揚有些不能自持。

郭煌半摟半抱地把她扶在座位上,並一同坐下來。淩清揚此時搭在他脖子上的手根本沒有放松,反而箍得更緊了,郭煌感到那彈性十足的乳房正碰在自己胸前,一種狂野的占有這女人的欲望讓郭煌渾身戰栗。當他把嘴唇碰在淩清揚發燙的唇邊時,就像一股怦然而起的烈火,勢不可當地把雙方烤炙得幾乎熔化了。

郭煌乘的是男人長久積蓄的強悍和瘋狂,女人有的卻是無盡的柔韌和深淵一樣的渴求。兩人的衣物不知什麽時候已相互剝去,忘乎所以地翻滾在厚厚的地毯上。

在這場疾風暴雨的癲狂中,淩清揚卻在竭力保持著最後的清醒,她漸漸變得不再那麽強烈呼應,而是貼在郭煌的耳邊,柔聲柔氣地問道:

“人家可都說畫家全是花心兒大蘿蔔,個個都是大色狼。”

“你看我是蘿蔔還是狼……”

“我在你眼裏可是已經沒有秘密了……”

郭煌覺得好像是那麽回事,淩清揚一絲不掛躺在身下,活像一只蠕動的大白蠶,而自己的魂靈和肉身似乎正在極樂的巔峰中四散飛揚。

“那你呢?你卻有秘密在瞞著我……”

“我除了自己的光身子還有啥秘密?”

“那我問你,你櫃子裏的壁畫是從哪裏來的?”

“……”

郭煌這時才仿佛從飄忽不定的深海中浮出水面,他看到對方的眼神是認真的,充滿著誘惑而又難以抵禦。

“我只是受人之托,成人之事啊……”

“誰會讓你仿這些畫,這可不是一般的東西。”

面對著一切都袒露給予自己的女人,郭煌覺得任何隱瞞都是一種罪過。

“是一個道上倒字畫的小販兒,這個人我並不熟悉,是通過別人介紹的。”郭煌如實以告,而後又喃喃自語道,“也真是怪事,過去老秦常讓我仿畫,這回倒沒吱聲,不想惹出這麽大麻煩。”

“你惹上了啥麻煩,你說的老秦是誰?”女人緊跟著追問。

“你難道沒聽說博物館發了大案,老秦就是這兒的館長,現在成了懷疑的對象,他可是個好人哪。”

盡管室內光線很暗,郭煌還是覺得身旁的女人突然有些異樣,緊貼著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一絲輕微的顫抖,幽幽的微光中,淩清揚剛剛還柔情蜜意的臉蛋兒上,頃刻多了些冷峻的神情,可瞬間又不見了。

“說說看,這個人好在哪裏?”

“很重情義,不僅對朋友,特別是對女人。”

“能舉例說明嗎?”淩清揚好奇地翻過了身子,兩手托著香腮,一副神情關注的樣子。

“你知道嗎,這老秦年輕時因為失戀,精神上受過很大打擊。”郭煌貼在對方的耳鬢上,像在披露一樁秘密,“為了自己心上的女人,他至今還是單身,誰給他介紹女友,他都像受了侮辱一樣,表示極大的反感,你說女人可以為愛而殉情,而這老頭子也能為情守老,為愛而癡,你說這還不算現今世界上的稀缺物種嗎?”

“這一點你言過其實了吧,聽說他不是招了一個漂亮的館員白舒娜嗎?”

“這是世俗小人的傳聞,他對她從來沒有非分之想,大不了是一種柏拉圖式的暗戀,這一點我可以作證。他曾經一心為我和白舒娜的事撮合過,另外也是想培養她成為自己事業上的接替者,因為除了文物,他再無別的情感和愛好,要說有些私情,我理解他是把白舒娜當成了他當年鐘愛女人的替身。”

“噢,這倒很有意思,那個女人什麽樣子?能夠讓秦館長這樣動心用情?”淩清揚興致盎然,繼續追問著。

“這可是老秦的隱私,你可絕對不要外傳:他每到禮拜天,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邊,把當年為女友畫的一幅裸體畫掛在眼前,癡癡地看上大半天,有一次我不小心闖了進去,還看他兩眼在流淚,和畫上的人訴說著什麽。我得知了這些,就大罵這個女人不仗義,可老秦卻搖晃著腦袋,好像我是褻瀆了那個女人的聖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