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散(第3/7頁)

我直接打斷他:“我呸!”呸完我去敲他的木頭茶幾,梆梆梆,敲三下。

戴天皺眉,“我不會說話行吧?也是邪門兒,我明明最善於說話,說話是門藝術,可怎麽你就對這門 藝術狗屁不通!”

“我大老粗,你也甭跟我打官腔。我跟你說,戴天,王勤也許不是最優秀的警探,但是他熱愛咱們這 職業的心,是這個。”我說著,伸出了拇指,“而且他不僅僅是盡力了,他是投入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 心力!”

“噢,又不是當初那個在我辦公室,罵我居心叵測往你這兒塞廢物的人啦?” “我沒說過這話。”

這老小子,能聽見我內心活動啊?

“他,是來下沉的。什麽叫下沉?就像我,怎麽就平調過來了?人在咱們這兒,也立了功,我年底論 功行賞,肯定有他。在咱們這兒立了功,也體驗了基層生活,人不是分配過來的,懂不?他多大歲數 了?他二十啊?老瞎急!”

“反正話都是你說的。”

“真的,師兄。你真是愛擡杠。”

我剛要張嘴,當當當有人敲門。不等戴天說進來,門直接就被推開了,是何傑。何傑跑得滿頭汗,氣 喘籲籲。我尋思夏克明案又出什麽岔子了?先前岔子不少,就比如王媛夫婦的屍體找不到,怎麽都挖 不出來,至今還沒停工。

“關世傑出現了!”

這六個字鉆進耳朵裏,我先於戴天瞪大了眼睛。 “真的假的?”這話是自己從我嘴裏溜達出來的! “還是他媽提供的線索!”

關世傑在我們這群老隊友裏,是個傳奇,他的母親更是。

這位老太太跟先前與我們過招兒的賈洪洲的母親,那就是天平兩端。賈洪洲的母親極力護子,關世傑 的母親大義滅親。

這事還得從頭說起。

關世傑先前就犯過事,殺人未遂。兩個人做生意當中發生口角引起的,後來這個人救活了,他跑了。 我們去他母親家做工作,他母親知道了這個事,他一露面,在家裏愣給他綁起來了,然後給他帶來朝 陽分局自首的。

後面他再度犯案,從船上消失了,留給我們一個世紀謎題。

關世傑坐牢出來之後,因為自己家有地,他就在朝陽郊區那邊幹起了出租房屋的買賣。合租也好,整 租也好。他有地,他蓋房,典型的一個房東。但是他大刑回來沒錢,地是很大的,可都蓋上房子得有 投入。於是他就找了個投資人,跟個叫徐平哲的男人,倆人一起把這個房子弄完了。

這本來是個好事。尤其關世傑出獄之後比較老實了,性格發生了變化,不那麽沖動了。可萬萬沒想 到,這個徐平哲瞅著關世傑老實,就開始欺負他了。欺負他、擠對他,合夥幹租房的買賣也沒少占人 便宜。還仗著他有錢,頤指氣使的。可關世傑他不是貓啊,他本來就是一虎,這一家夥,急了就把徐 平哲給幹了。

這個案子偵查的過程很有意思,我們通過幾個礦泉水瓶給他摸上來的。我們要抓他,他就跑路,跑路 他還挺有心得,上回他也是跑路了,要不是他回家,他母親大義滅親,我們不見得能抓著他。

我們就一路追下來了,一直追到三峽。他最後一個心願就是看完三峽就完事,這是他母親跟我們說 的,他也知道我們在抓他。上船的時候,到三峽工程的大船上,最後一站到重慶那邊。我們誰也沒想 到,他就從這條船上消失了。

關世傑上船的錄像是有的,很清晰。下船錄像就沒拍到他,說明我們上去的時候,他就在船上。而所 有經過的各個碼頭我們全走了一遍,全部的錄像我們事後也都看了,沒有遺漏,沒他。這條船上的每 個角落,我們全搜了,就是沒有看到這個人。

如果是跳船了,最起碼船上有監控,就怕有人掉下去,也沒看到這個人。要跳的話,從哪兒跳呢? 自此之後,這人就沒信兒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們推斷他沒死的話,這麽多年了,最起碼得有一個消息吧。雖然中國這麽大,他可能隱姓埋名、改 頭換面了。假使他遊上岸了,大山裏找戶人家活下來了,但他也得聯系個誰吧?

說實話,在三峽裏,從大輪船上跳下去,能活的概率真不大。

那他死了,給我們看到骨頭也行啊。三峽有攔水壩,撈上來骨頭讓我們DNA鑒定是他也行,也沒有。 我們整個江都進行分析了,動物吃了、泡發了,但是骨頭不會消失,最起碼得剩個骨頭吧。可活不見 人死不見屍。

抓到關世傑,是何傑的終極夢想。 沒想到,圓夢的機會,來了。

給何傑提供消息的,還是那位老母親。她的手機突然接到了一條短信:“我是小傑,請給我打兩萬塊 錢。”跟著是一串卡號,發信息的手機號還就是關世傑的手機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