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苦蕎(第3/9頁)

王勤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把這個可能性排除掉,我尋思前來拋屍的人,至少應該對這片區域不陌生,這雖然不會縮小嫌疑人的範圍,但是結合沒有來路的血跡,它能縮小交通工具的範圍,至少他能采用小型、便捷的交通工具接近公廁,這也從側面說明,他來這個地區還挺方便的,他跟這個地區有某種聯系,對吧?相互佐證。再回到最開始那攤血跡,它明顯是流下來的,從高處流下來的。順著什麽流下來的。既然知道廁所是拋屍現場,而非殺人現場,屍體又是被某種交通工具運來的,我就琢磨它會是個什麽樣的交通工具。”

我認真想了想:“那可能性可太多了,從日常的自行車、電動車、摩托車,到推沙子水泥的手推車,高度都相差不大,不好判斷。”

“而且還要考慮到拋屍人的停留時間,他停的時間長短,也會影響那攤血跡的大小,不僅僅是高度。”王勤說。

“所以我覺得咱有必要做個實驗。如果能大體推算出運送屍塊的工具,雖然附近沒探頭,但是我們可以擴大範圍找探頭。”夏新亮說。

“是個想法兒,”我點頭應允,“那這樣,你去技偵那邊,請他們配合你做實驗,順便咱送檢的煙頭、粉末,也得拿結果,這你都負責。然後抽空跟小張聯系,了解一下他對死者進一步的檢驗結果,希望他能給咱提供死者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時間。”“沒問題。”

“王勤,咱倆跑一跑,查一查我剛提出來的物證的兩個方面。褥子、庫爾勒香梨包裝袋。”

眼下有什麽工作能做,就做什麽工作,這是我幹刑警以來就養成的習慣,看上去再渺茫的、再小的線索,也不放過。案件永遠不會自己解開,但是它始終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敘述著答案。心態一定要穩,就當作是排除法,沒收獲很正常,有收獲不就是驚喜了嗎?

冷水如期而至。

首先,這個床褥廠家沒能有所收獲,是個假貨。正經春娥牌床褥廠家看了我們提供的照片,表示一看商標就是假貨,就是一些地下作坊粗制濫造的。看手法是廣東貨,這種貨都是在批發市場、雜貨店裏賣的,沒正經渠道。這僅能說明一點問題—犯罪嫌疑人的生活層次不高。

其次,對賣梨的老板進行詢問。這個老板叫許峰,三十四歲,安徽人,騰達果品有

限公司的食品袋是他公司的,去年開始投入使用,至今為止一共做了五批,成批成批每次做很多,它是給果品打包用的,生產線在北京。許峰是庫爾勒香梨的一級代理商,他把這些梨、袋子發給北京各大批發市場,警如新發地市場、大望路市場、海澱明光寺市場、八裏橋市場,還有東郊市場,然後這些梨和袋子還會繼續往下分,去往全北京的水果攤档,所以出現這個袋子也不是主要證據。

我們這邊線索全斷,夏新亮倒還算有收獲。聽說實驗室都讓他折騰得不善,在大庫房裏,鋪上紙,三個技術人員跟著他一起,找了輪胎直徑從20~28英寸的自行車、輕重型摩托車、各類電動自行車、多種小型手推車,挨盤兒測試。一通折騰,連王勤每天通勤的電動車都拿去了,還包括我們好些偵查員的小電瓶車、自行車全被禍害了一溜。最後根據與現場血跡的形狀匹配度,包括可能的拋屍所用時間、屍塊滲透組織液的情況等,連法醫都沒跑了,全體搞測試,確定了運輸工具為愛瑪RH1型女士小型電動自行車配車筐。重點就是這個配套車筐,屍塊放在塑料袋裏,血水滲透出來,一定是要通過網狀的車筐才可能造成地面血跡的形狀。

這邊一出來結果,圖偵開始配合我們查監控。

另外煙頭檢測出了DNA,但是在現有數據庫內沒有找到匹配結果。男性,無前科,沒有參軍等履歷且與被害人DNA不符。

白色粉末狀物質,經過化驗是裝修完的墻皮粉。非高档品牌,品牌不詳。

所有證據羅列下來,案件更加撲朔迷離了。一個男的被分屍了,屍源不明,拋屍現場有一雙女士皮靴,運輸工具是一輛女士電動車,但是煙頭上是個不明男子的DNA,還有兩床單人褥子,褥子上的噴濺狀血跡與被害人相符。

所以,兇手到底是個男的,還是個女的,抑或是兩人合謀?

我們正在撲朔迷離中試圖尋找真相,李昱剛回來了。這天早上我剛被請了家長,我兒子犯事了,幫人作弊,還是有償作弊。寒假我也沒時間看他,他又喜歡機器人編程,就給他報了個班兒,省得在家天天抱著手機玩兒遊戲。結果他可倒好,班上搞個小測驗,這對他來說玩兒似的簡單,他弄完自己那套,又給另外一個小朋友弄,還收了人家二十塊錢,被老師當場抓獲。我訓他吧,這事怪搞笑的,我不訓他吧,又確實不像話。父子來了場懇談,說是懇談,我說話他不說,就是場獨角戲。反正我底線告訴他了:“不許幫人作弊,學習班的小測驗不行,學校裏的測驗考試更不行,你掙錢,我鼓勵你,不是壞事,但你這個方法不對,你可以給同學輔導啊,你收輔導費,爹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