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沒有人是死有余辜(第4/6頁)

“搶劫殺人我看可以先排除掉。”夏新亮去飲水機接水,看向我說。“講講。”我把筆扔下,坐回到椅子裏,摸過煙盒點了支煙。

“首先,現場雖然有翻動的痕跡,但遺失物品只有抽屜裏的一點現金,其他金銀細軟,包括各種存折、卡都在。你說人殺都殺了,事兒鬧這麽大,不全拿走,或者逼問死者密碼,有點兒說不過去吧?其次,回到殺人這件事上來。死者死在自家,誰面對搶劫殺人也不可能說直接給嫌犯讓進屋裏,自己當待宰羔羊吧?床頭還有半支煙,沒抽完,顯然是邊抽煙邊跟兇手說話,這表示他很放松,誰可能處於搶劫中會如此放松?”

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所以,我覺得可以排除搶劫殺人。而一旦排除了搶劫殺人,那麽現場被翻動的痕跡必然就是偽造的,這也跟死者身著內衣褲見人的情況相吻合,殺了他的人,一定是他認識並且熟悉的人。也正因為是熟人作案,才需要偽裝現場轉移視線。從中,我們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真兇跟死者一定有著緊密的聯系。這可以成為咱們的一個方向。”

“嚯!你們這屋兒雲山霧罩啊!請神哪!”

一屋子人循聲看過去,趙大力戳在我們門口,懷裏抱著一摞卷宗。不用說,來還卷宗的,頭倆禮拜他從我們這兒拿走一些卷宗借閱來著。

“給你撂這兒了啊。”

“請神?我們都成仙兒啦!”“你就抽吧,抽死算是不是?”

大力前年就戒煙了,自此見誰抽煙都要貶損一番。他看著我們畫得花裏胡哨的白板,我以為他又要說—妻子,準是妻子幹的。一般來說,夫妻二人裏有一人遇害,大力就特喜歡往愛人身上找嫌疑。私下裏我們都覺得他至今單身不會沒故事。但這回一改從前,只見他眉頭深皺,嘴角拉成一道縫,面部肌肉都跟著抖動。

“這年頭的大學教授,全他媽禽獸不如,死一個是一個。”“哎喲,你這是打哪兒來的深仇大恨?”

“我上個月末不是請假去了趟哈爾濱嘛,就為我侄女的事兒,那他媽老不正經的都不僅僅是性騷擾了!猥褻!告他強奸都行!”趙大力義憤填膺。

“找你幹嗎啊,直接報警啊。等你去黃瓜菜不都涼了。”“學校壓著吧?”夏新亮插話道。

“可不是嘛!要不說我恨死了這幫人面獸心的畜生呢,躲在大學的庇護下,行使著絕對權威,欺壓孩子們!動不動就拿學業相威脅,是他媽人不是啊,還雞巴為人師表呢!”

“談妥了嗎?”夏新亮問。

“沒什麽可談的,跟這種老王八蛋談個鳥兒!他還真以為自己是根兒蔥了,就算是蔥,我也得拿他熗鍋兒啊!我侄女,單純又老實,明明學習那麽好,被他左右為難從中作梗!我到那邊兒,找了幾個老同學,有跟咱一樣幹刑偵的,有市裏當官兒的,一條龍給丫辦了!這種人渣不辦,不開除他,不僅僅是我侄女,是黃花閨女都得受害!咱沒那麽自私,也不受那私了的誘惑,就一個字,辦!”

“啪啪啪”,李昱剛也是討厭,給趙大力激烈鼓掌,曰:“趙老師正氣凜然,我等後輩要時常以趙老師為標準研判自己的品格!”

“我他媽抽你小丫挺的,你別又落我手裏,我非得好好兒磨煉磨煉你不可!整天耍嘴皮子打油飛!”

趙大力走了,我勺了李昱剛一把,“你別老沒大沒小的,趙老師案子判得明白不明白,人可是一腔熱血。”

噗。這回樂的是夏新亮,“有您這麽明褒暗貶的嗎?”

我斜了他一眼,他回歸正色:“不過趙老師確實給咱提出了一個方向,我們應該調查調查楊教授這方面有沒有問題,你看趙老師都恨不能把人拍死了,萬一有女學生被楊教授猥褻威脅之類,當爹的、當男友的,殺人也不是不可能,對不對?”

夏新亮說著,再度起身走向白板,把觀點標注上,並接著說:“這還真是一個需要重視的問題,我有時候刷微博,經常能看到實名舉報的熱帖,其中男老師猥褻女學生的不在少數。頭幾天還有,鬧得沸沸揚揚。借助網絡社交平台來發聲也是走投無路,因為這裏面情況遠比咱們想的要復雜。從學生方面來說,許多人選擇忍氣吞聲

也是不得已,畢竟這關系到畢業、關系到學位,甚至關系到整個學術領域、日後的就職,等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學校方面也不重視,或者說沒辦法重視,很多學校開設某一專業,正是因為有某位教授任職才能獲取資格,你說這樣的教師,學校怎麽可能得罪?總之,這裏面勾勾連連,我覺得咱們可以著手調查調查楊教授這方面的情況。也算是打開一個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