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金蟬脫殼(第3/5頁)

冰涼的手抓著他的手臂,已經半褪色的丹蔻像是指甲上染了血般,他低頭看著。

“他真的死了嗎?”褚月見偏頭看著奉時雪,然後輕聲地問著。

她問的是倒在擡階下的廣陵王。

“還有一口氣尚在。”奉時雪觀她臉上的表情,確定沒有異常了才回應她。

廣陵王命大,摔下了擡階都沒有死,只是整個人癱瘓了。

訃告天下他死亡,只是為了好讓新帝上位。

“讓我去見見他好不好。”褚月見聽聞他還沒有死,眼中再次顯出了一抹的光,語氣中帶了些央求。

奉時雪盯著她不言語。

他不喜歡她言語帶著的央求,但卻看見了她眼中帶著的驥息,開口回應了。

“好。”

他話音剛剛才落下,床上的人便迫不及待下了床,甚至連鞋子都沒有穿。

奉時雪看見後彎腰拿起腳榻上的雲靴,緩緩行到她的面前,蹲下去,擡起她的腳,等穿了進去才站起身來。

“走吧。”奉時雪忽略了她眸中的古怪之色,牽著她的手往外走去。

褚月見歪頭看他,片刻暗自顰眉。

奉時雪怎麽還是這副模樣?難道不是應該找自己還回來了嗎?

不過應該影響也不大,只要等他年後推翻褚氏登基之後,她就能回去了。

終歸自己是能回去了,褚月見將那顆忐忑的心收進了肚子,跟著他的腳步。

昏暗的地牢中光纖極其暗,還伴隨著莫名的惡臭。

褚月見走近這裏的時候,頻頻偷偷瞧著身旁的人,帶著顯而易見的打量。

身旁的人依舊面如月華般清冷,對她的打量似一點也不在意。

她是真的很好奇,奉時雪現在再看見類似的地牢,會不會想起之前她給他賜下烙印的那件事兒。

他現在心中想的是什麽?

這樣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很久,便已經到了關押廣陵王的地方。

狹仄潮濕的屋子只有一張草床,而形如枯槁的廣陵王,則躺在上面不知死活。

若非是胸膛還有起伏,她肯定會認為這人已經死了。

褚月見眼含憐憫地看著裏面躺著的人,還沒有死可真好啊。

“我可以單獨和舅舅講講話嗎?”褚月見偏頭看著身旁的人,小聲地講著話,好似對裏面躺著的人依舊有親情。

奉時雪看了一眼她眼中的純粹,點點頭緩步往外面走去,將裏面留給她。

等人行至身形看不見了之後,褚月見臉上那一抹天真才淡下去,逐漸形成一種空洞的冷漠。

她擡手將牢門關上。

牢門鐵質的大門闔上後發出了不小的聲響,帶著已經老化的銹鐵咯吱聲,像是惡鬼來索命。

廣陵王隱約聽見了,只當是那些送吃食的人的來了,並沒睜開眼睛。

他的帝王夢徹底破碎了,如今的這副模樣,還不如當時就死在擡階上。

鼻翼傳來暗香,是女子身上的,不是牢房那些身上帶著惡臭的牢吏。

“舅舅,別睡啦,醒醒,月見來看你了。”耳邊響起女子嬌滴滴的聲音,像是裹了一層蜜糖。

廣陵王的心沉了沉,依舊沒有睜開眼。

他賭褚月見不會殺他,頂多是來對他冷嘲熱諷,或則是淚眼婆娑地問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

畢竟他可是褚月見的生父。

褚月見蹲在廣陵王的身邊,低著頭借著月色打量。

她仔細看著這個生氣少之又少的人,眼中閃爍著不諳世事的好奇。

她好奇的是這樣的人真的不怕死嗎?

很快好奇便被嗤之以鼻代替了,這樣的人當然不怕死,都已經半只腳踏進棺材了,還依舊癡心妄想著。

蠢貨。

無聲的辱罵從殷紅的唇裏緩緩吐出來,褚月見冷冷地睥睨著他,觀他的苟延殘喘,然後拔下了頭上鋒利的簪子。

冰涼的簪子抵在了他的額頭上,他感覺到了細微刺痛。

雖然廣陵王現在是癱了,但是脖子以下,所以脖子以上還是有感覺的。

察覺到不對的時候,他便睜開了雙眸,入眼便是笑得甜蜜的少女,帶著二八年華的粉桃感,嘴角蕩著不諳世事的少年天真。

然後額頭的血便將他的雙眼染紅了,什麽也看不見了。

他只能感受到從額頭到脖頸都是疼意,疼得他想要打滾,但因為癱了,所以沒有辦法翻滾。

“舅舅,你好狠的心啊。”褚月見語氣帶著小女兒般的埋怨,手中的玉簪順著輪廓小心翼翼地往下劃。

“以前將她送進皇宮,讓她成為你的墊腳石。”話及此處,褚月見語調一降再降,最後形成了喑啞如吞著刀子的聲音,似厲鬼索命。

“不顧一切的送妻棄女,瞧瞧,你如今得到了什麽?”

“一身枯骨?”褚月見覺得好笑,越是講下去她便越是惡心,惡心得想要當場吐出來。

甚至惡心得她想要將自己的這一身血都放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