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金蟬脫殼

不被愛, 被恨,被追殺,被騙去送死, 其中全都是因為他, 所以她等這一日等了太久了。

只要殺了他, 那些事就被塵封一半了,剩下的她一定能忘記。

火光明滅著將她的臉映照著,隱約有些癡像。

“你不能殺我。”

廣陵王被掐著脖子,面色漲紅卻絲毫不怕,甚至嘴角還咧著誇張的弧度,一臉篤定她殺不了自己。

“小月見啊,殺我是要招天譴的。”他的語氣上揚, 無一不是得意, 得意和輕蔑一如平時的褚月見。

廣陵王的話音剛落下,黃粱便搖搖欲墜就要往下掉,正對著的是前方的褚息和。

他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不理解方才的對話是什麽意思,或許已經反應過來了,但是雙手被束縛著沒有半分離開那裏。

褚月見聽見黃粱燒掉欲要掉落的聲音,擡頭看著房梁, 再順著往下。

她看見了黃粱底下,正紅著眼眶的漂亮少年, 以及掌下就快要死了的廣陵王。

這次就像是那次, 她讓褚息和跳水找死一樣,她明明不該救他的, 卻還是回頭跳了下去。

刺啦——

是火燒肌膚的聲音, 很快皮膚被燒焦的惡心味道傳來了。

褚月見胃裏不適, 很想吐,可如今這個場面,她沒有辦法不尊重地吐出來,所以小臉憋著有些扭曲。

褚息和在她的身下護得好好的,而她被旁人護得好好的,像熊一樣的身軀頂著燃起的房梁的力道,卻強撐著不將力道壓到她。

小殿下是世上最尊貴的人,理應被好生愛護——

烏南山,我想殺了他們所有人——

殿下會如願的,我會為殿下開路,成為殿下的刀——

那你去幫阿和吧,助阿和登上鹿台金殿,這樣你就不會只是刀,我也不染血了——

各種幼稚的對話,一股腦的竄進了褚月見的腦海裏,她快要忍不住了,緊緊咬著下唇看著眼前的人。

“殿下……”

烏南山的話還沒有說完,頭便和身子分離了,血濺落在褚月見的臉上,她實在忍不住偏頭吐了。

“小月見我說過,你殺不了我的,會招天譴。”廣陵王提著尚在滴血的劍,神情已經瘋魔了。

褚月見抱著褚息和身子止不住地發抖,神情怔愣看著倒在一旁的人。

他甚至連死都不敢將那些,令人厭惡不已的血沾在她的身上。

“外面的是誰呀,讓我來猜猜,奉時雪?”廣陵王才不管褚月見如今心情如何,嘴角彎著。

周圍都是火也不怕,悠哉得像是同她友善閑聊般,一腳踢開了烏南山的屍體。

烏南山是他故意放進來的,本來是想要用烏南山折磨她的心神,好讓她交出玉印的,結果沒有料到如今成了這樣的場景。

不過沒有關系的,玉印一定能拿回來的,他一定是天命所歸的那一位。

等事情穩定下來之後,若是褚月見依舊發瘋想要殺他,也無礙的。

屆時送她一起下去陪褚息和,他還會賜個好封號,讓她風光下去的。

廣陵王這樣想著,渾濁的眼中流出一絲憐憫,然後將地上已經渾身軟透的人拉了起來。

雖然他如今也沒有多少力氣,走幾步都會喘幾口氣,拖著一個連手都嚇得擡不起起來的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奉時雪在王府同她逍遙快活好一陣了,後來還不講道理,將他的‘良藥’都一把火燒了,今日他也一把火還回去。

不是都喜歡洛河京這座皇城嗎?

燒了,全都燒了,去地下見皇城吧。

廣陵王手中染血的劍架在褚月見的脖子上,往外面走,果然外面的人都已經換了。

嗬,沒有一個是他的人。

見到他手中的抓著的人,那些人都紛紛不敢輕舉妄動了,甚至他都沒有開口講什麽話,他們就自動的讓開了。

他嘴角的笑誇張的越漸擴大,眼眸都是得意。

這些人許不是奉時雪的,那是誰的呀?

廣陵王低頭眼中閃過滿意,猶如長輩般親昵詢問:“這是陳衍讓的人吧,瞧瞧我們小月見真討人喜愛,現在我們去上面看看好不好?”

雖然是在詢問,實則根本沒有給過她開口的機會。

褚月見被廣陵王強行拉至城樓上。

纏綿的秋雨打在臉上,身後的火勢太大了,這點雨根本就澆不滅,反而像是助長火勢的幫兇。

火燒紅了半邊天。

廣陵王將褚月見壓在墻垛上,強迫她看著底下烏壓壓,一片冰冷的甲胄。

然後她看見了為首的那人,白得異常顯眼。

他可太講究了,這個時候還要穿一身幹凈的雪白衣裳,不過真的能讓她一眼就看見。

“奉時雪,好久不見。”廣陵王懶洋洋的從城樓往下眺望。

底下的人帶著鬥笠看不見神情,只能看見他聞言揚起了頭,一言未發。

“褚月見可是在本王手上,你若是現在投誠,我便放過她,反正你們找來的那個勞什子褚氏血脈也是假的,不如來扶持本王,本王屆時封你一個並肩王。”他彎著眼胡言亂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