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傅雲崢溫熱手掌的安撫下,余鶴逐漸放松,緊繃的肌肉舒展開。

他能感覺到血管裏的針頭,感覺到自己的血流進采血管,感覺到針頭從他靜脈拔了出來。

醫生在臂彎處的出血點放一塊兒棉球,傅雲崢隔著棉球按住了他的手臂。

余鶴眨了下眼睛。

眼前的手掌移開,周姨把冰可樂遞給他:“慢點喝。”

冒著氣泡的可樂盛在玻璃杯裏,玻璃杯上起了一層霜,黃色的檸檬片沉在杯底,冰塊兒浮在水面上,冰面上還擺著兩葉薄荷草。

余鶴叼住了吸管,猛吸一大口可樂。

醫生看見哎了一聲:“怎麽還給病人喝可樂?”

傅雲崢微微停頓,有理有據:“他愛喝。”

醫生:“......”

愛喝也不能給發燒的人和冰可樂啊,還檸檬片薄荷草,搭配的到挺好看。

醫生嘆道:“傅先生,他這樣現在發燒還吃冷飲,很容易演變成胃腸感冒。”

“小鶴......”

傅雲崢才叫了余鶴的名字,余鶴就端起玻璃杯,仰起頭噸噸噸把可樂全幹了。

“不喝可樂了。”余鶴放下玻璃杯,打了個嗝:“聽醫生的。”

醫生心說:你也沒聽我的啊。

發燒遭罪的到底是病人自己,面對這樣負隅頑抗的病人,醫生也無可奈何,他看了眼余鶴的驗血報告,開了張處方單:“沒有炎症,吃點退燒藥,就不輸液了。”

一聽能不輸液,避免挨針,余鶴又可以了。

他瘋狂點頭,點猛了又點暈,一肚子冰可樂在胃裏晃蕩,余鶴撐起身扶著床頭,虛弱地幹嘔了兩下。

醫生:“......”

傅雲崢:“......”

“都說別給他喝可樂,”醫生讓助手拿來個桶放在余鶴床邊:“一會兒沒準會吐,吐完就好了。”

余鶴又露出個倒黴透頂的表情。

瞧著余鶴那倒黴且可憐的樣子,傅雲崢是又心疼又好笑,眼中笑意藏不住。他垂下長眸,以拳抵唇,輕咳兩聲才恢復了淡然自若。

醫生看余鶴吃了藥:“退燒藥傷胃,別空腹吃。晚上可能會燒起來,要是超過38度,就得打退燒針。”

周姨點點頭:“好的醫生,我這就下去給他熬清粥喝。”

提到吃,出於職業習慣,醫生道:“忌食油膩、辛辣、生冷、海鮮等不易消化食物。”

又是這句話,余鶴和傅雲崢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注意休息。”醫生交待完,朝傅雲崢頷首示意,帶著助手離開了。

余鶴不服不忿,油膩、辛辣、生冷、海鮮都是他愛吃的。

“不如讓我直接別吃飯。”余鶴抱怨一句,轉身看向傅雲崢:“傅先生,我不想喝粥。”

傅雲崢凝眸注視余鶴微紅的眼尾,喉結微微一動,沉聲問:“那想吃什麽?”

余鶴也說不上來,嘴裏發苦什麽都不想吃,高燒之下全身又酸又軟,骨頭都跟著疼。

他朝傅雲崢伸出手:“要摟著。”

“老實躺著吧你。”傅雲崢靠在輪椅上,居高臨下看著余鶴:“再給我招上,我這把骨頭可經不起這麽燒。”

余鶴眨了下眼睛,他從床上坐起來,搖搖晃晃地下床,半蹲在傅雲崢身邊。

傅雲崢嘆了一口氣,很無奈地喚了聲:“小鶴......”

余鶴蓄力站起,俯下身將傅雲崢橫抱起來,輕輕扔到床上,而後能量耗盡,有氣無力地趴在傅雲崢身上喘粗氣。

傅雲崢:“......”

“傅先生,”余鶴一說話,嘴唇幾乎貼在傅雲崢頸側,他撐著手臂,俯視身下的傅雲崢:“我抓到你了。”

余鶴房間的床特別軟,傅雲崢陷在床墊裏,一點借力的地方都沒有,被余鶴按在身下,想動也動不了。

余鶴燒紅的桃花眼低垂,滾燙地呼吸撲在傅雲崢臉上,他覆身貼近傅雲崢,鼻尖幾乎相觸,余鶴啞聲說:“我偏要招你。”

傅雲崢瞳光一顫,呼吸都亂了。

“小鶴......強扭的瓜不甜。”傅雲崢的聲音也很啞,這句話不知在說給誰聽:“你才十九歲......”

余鶴低下頭,他可能是發燒發昏了頭,居然膽大包天地去撩傅雲崢。

他想告訴傅雲崢,他不是被傅雲崢強扭下來的瓜,他是真的喜歡和傅雲崢呆在一起。

“甜的。”余鶴呼吸粗重,他握著傅雲崢的手,把傅雲崢的手按在自己身上:“是甜的,不甜不會這樣,我全身都沒力氣,骨頭都是軟的。”

傅雲崢沒摸出軟來。

他倏地收回手,仿佛余鶴身上燙手似的。

余鶴身上確實燙手,傅雲崢環著余鶴的肩,把他摟緊懷裏:“發燒39度,還這麽精神,燒糊塗了吧。”

燒糊塗了。

傅雲崢說自己是燒糊塗了。

余鶴心裏那點悸動瞬間消散。

他耳側是傅雲崢平穩的心跳聲,而余鶴心跳很快,更顯出傅雲崢心跳沉穩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