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均能,能奈她何。

“呂愷出事了?”蒲弘煒的臉上閃過訝色,然後沉下了臉,“誰幹的?”他第一直覺是有人要滅口。

報信的黑衣男人弓腰說:“他家裏著火了,燒成了個殘廢。”

“我問誰幹的?”蒲弘煒不耐煩。

“不知道。”黑衣男人不僅腰彎了,背也駝了起來。

“去查!”蒲弘煒抓起杯子扔過去。最近真是他一生過得最憋屈的日子。他在這裏咆哮如雷,一旦走出去,就是給人當龜孫子,丟盡顏面。

黑衣男人不敢躲,任由杯子把他的腦袋砸了個正著。他“啊”了一聲,接著又說:“巡捕正在查。”

蒲弘煒的太陽穴炸出了幾道青筋:“巡捕在查,你就不能查了嗎?”

“是。”黑衣男人捂住額頭,匆匆下去。

蒲弘煒的眉頭越皺越緊。

呂愷的事太突然了。

現在的大上海,得罪誰都別得罪外國人。偏偏蒲弘煒殺了一個混血兒。倒黴透頂的。

他孤立無援。

媽的,身邊的都是人渣。有吃有喝的時候,稱兄道弟。到了患難時候,一個個溜得比狗還快。

借著陳展星的關系,蒲弘煒弄了一個假身份。

呂愷在這個節骨眼出事,給了蒲弘蒲弘煒一個信號——這時再不跑,以後就來不及了。

蒲弘煒立即吩咐黑衣男人收拾東西。

黑衣男人問:“呂巡捕的事還查嗎?”

“查什麽查?還查個屁!”蒲弘煒的唾沫星子噴了出來,“查案是巡捕房的工作,是你該幹的嗎?”

黑衣男人抹了抹臉上的口水。

主子瘋,不是一天兩天了。

總巡捕房。

田仲的手裏夾著資料,走進辦公室,到了張均能的桌前:“檢查出結果了。”

靠在椅背的張均能擡起頭來:“哪個案子?”這話問得實在。兩人手頭上堆了好幾個案子。

田仲把資料放到桌上:“呂巡捕的。”

張均能想起陸姩的那一張淚臉:“說吧。”

“醫生說,呂巡捕的的確確是被火燙成這樣的。”說到這裏,田仲故意停頓,聲音低了下去,“我有點懷疑,陸小姐先下迷藥,再放火。”

張均能鎮定自若:“陸小姐?”

“案發現場只有她和呂巡捕,而且她毫發無傷。”田仲敲敲自己的腦袋,“我的直覺總是懷疑她。”

張均能:“有沒有人從窗戶外面,見到裏面的情景?”

田仲搖頭:“窗戶、窗簾關緊了,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

張均能一哂:“那就是沒有證據了。”

田仲:“是啊。面粉起火,要說難也不是,但在家裏爆炸,就不太容易。”

張均能:“沒有人證,只能繼續尋找物證。對了,陸小姐最近住在旅館。”

“當初不該讓我去審她。”田仲一邊的眉毛挑得高高的。

“你是公事。”

“那你去審,是私事?”田仲陰陽怪氣地說,“陸小姐長得很漂亮,跟你特別般配。”

張均能:“你忘了她給呂巡捕那一封情深意切的信?”

田仲:“沒有忘。但聽說呂太太不準呂巡捕迎娶二房,他人現在昏迷不醒。陸小姐移情別戀,不是沒有可能。”

張均能面無表情:“話說完,你就可以出去了。”

田仲:“別是我這邊找陸小姐問話,你轉頭跑去憐香惜玉啊。”

“我要憐香惜玉,就不會懷疑她了。”張均能正要去翻資料,突然想起一事。他拍了拍田仲的肩,示意他一起出去。

合作多年,田仲和張均能默契十足,一前一後走出去。

到了走廊的盡端,張均能搭上田仲的肩,音量極低:“陸小姐曾說,她去巡捕房報過警,關於蒲弘煒的。”

田仲略吃驚:“什麽時候的?”

張均能:“她沒有詳細講述。”

田仲又吃驚:“你不追問嗎?”

“如果如她所說,是蒲弘煒害了她。你想,蒲弘煒這樣的人,對一個美麗女人會做出什麽事來?我去問陸小姐,倒是揭人家傷疤了。”而且,張均能很在意陸姩說的“不了了之”。

“田仲,張均能,你們在幹嘛?”一個人的聲音傳過來。

兩人回頭:“副巡。”

二人的討論就此打住。

呂愷出事以後,陸姩和張均能見過三次面。第一次,她被帶去巡捕房問話,在走廊遇到他,二人打了招呼。

剩下的兩次,他主動約她出來。

她不覺得他對自己有意思,他的人品和能力遠勝於呂愷,不好騙。而且他是正人君子,她的美人計不奏效了。

這一天,張均能打了電話來旅館。

陸姩委婉地說:“張巡捕,很抱歉。我今天要去找房子,我在旅館比較吃緊,住不起了。”

“我陪你吧。”他笑了笑。

她在這廂斟酌著他的話:“那樣……太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