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把酒話桑麻(第3/7頁)

他看了眼段佑言,滿意地點點頭,雖說沒有許懷謙那般謙卑有禮,溫潤隨和,可為人端方雅正、循規蹈矩,沒準除了字不好,還挺有學識的。

他抖了抖卷子,忍著狗爬似的字,認真看了起來。

嗯——

這第一句還可以,破題思路是對的。

這第二句平平淡淡,卻也還可以。

這第三句——

等等,他再看看。

左正諫將試卷湊近了些,又努力看了看,簡直就是:不知所謂!不知所雲!不明所以!

可怕的是,這位段學子的卷子幾乎每道都這般,你說他是錯的吧,但他第一句總是能一針見血地破題,但你要說他解得好的話,他後面寫的完全就是胡拼亂湊、胡編亂造、胡說八道!

左正諫悄悄磨了磨牙,簡直比許懷謙還可惡!

但看他那成熟穩重、言笑不苟的臉,他又有一萬句子曰堵在喉嚨口吐不出來。

總覺得罵他跟罵自己似的。

見山長閱完他倆的試卷後,臉色一下黑得跟陳年老硯台一樣,許懷謙一下摸不準他是在生自己的氣,還是旁邊那位仁兄的氣,頓了頓,鼓足勇氣問了聲:“山長,學生被擇錄到那個班?”

還那個班?

左正諫氣的都在吹胡子瞪眼了,乍然聽到許懷謙這話脫口而出:“除了丁班你還想去哪兒!”

來之前,許懷謙已經打聽過了。

青蓮書院一共有四個班,分別是甲乙丙丁,甲班是最好的舉人班,裏面都是考中舉人但在春闈落榜的孝廉們,而乙班對應的是秀才班,顧名思義裏面都是秀才,丙班和丁班都是童生班,但不同的是,丙班是尖子班專為即將下場考秀才的童生準備的,而丁班則是那種還可以混混日子,能考考不能考也沒事,只管能混就行的。

被分到丁班許懷謙也不氣餒,從頭再學一遍,總比去尖子班強行趕進度的好。

入學考試通過了,他還挺高興的,又幫身旁的仁兄問了問:“不知這位學子入學到那個班?”要是學霸的話,現在打好交情,以後找人家輔導也方便。

左正諫對許懷謙這蹭鼻子上臉的態度簡直無語極了:“還不是跟你一樣!”

“嗯?”許懷謙這回是真驚訝了,他還以為他是學霸來著,沒想到跟他一樣是個學渣啊,那他為什麽還要那麽認真答題?

許懷謙疑惑不已,但他想起陳烈酒還在外面等著他的好消息,當下也不耽誤地給左正諫行了一禮:“學生這就去拿拜師禮進來拜師。”

聽到許懷謙被分去了丁班,段佑言也跟許懷謙一樣詫異了一下,但許懷謙幫他說了話,他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而後也跟許懷謙一般行了一禮:“學生也去。”

兩人退下考堂向書院外走去,走到門外,許懷謙正好看見坐在書院小門邊喝著茶剝著花生正手舞足蹈不知道在跟兩個門童說什麽的陳烈酒,他笑了笑,當即就走了過去:“說什麽呢,這麽興奮?”

“說以前走鏢見過的一些趣事。”陳烈酒答了一句,又問他:“你完事了?通過了沒?”

許懷謙頷首:“通過了,不過運氣不好,只是一個丁班。”

“沒事兒,”陳烈酒大氣得很,將一邊他給許懷謙剝的一碗花生遞給他,“能有學上就是好事,嘗嘗這些都是我挑出來最甜的花生。”

糜山縣周邊的土質緊,種出來的花生粒小,不過水分足,即使曬幹了也很甜。但這都僅限於那些稍微好一點的花生,沒剝殼之前,誰也不知道裏面究竟是好花生,還是幹癟的花生。

陳烈酒一個個剝開先嘗一個,覺得不錯的就再給許懷謙留一個,要是運氣好碰上那種又甜又是三粒的花生,他就能給許懷謙留兩個。

反正這些都是書院門童熱情贊助的,不花錢,不心疼,隨便吃。

許懷謙抓了一把,嘗了幾個:“味道不錯,不過我要趕去拜師,就不多嘗了。”說著他將陳烈酒剝好的花生粒裝在他腰間掛著的一個荷包裏,“你帶回去讓寶珠和婉婉也嘗嘗。”

“行。”陳烈酒快速地將荷包紮緊,將拜師禮提給許懷謙,看傻了那兩個熱情贊助花生的門童。

不是,這怎麽還連吃帶拿呢?

沒辦法,陳家地少,王婉婉是個姑娘家揮不太動鋤頭,杏花村靠山土質緊,她根本就挖不動花生,而陳烈酒成天在外,也沒時間在田裏伺候,所以陳家是不種花生的,家裏沒有花生這種吃食,陳烈酒當然想帶點回去。

而許懷謙純粹就是因為這是陳烈酒剝的,秉承著他不吃也不想便宜別人的心態幹脆讓陳烈酒帶回家得了,這聽故事也得收點故事費吧,不然白說兩個時辰啊。

許懷謙這裏輕輕松松地就拿到了拜師禮,而那段佑言可就苦了,他想著私塾裏的同窗都不喜歡夫郎,這書院的學子恐怕也是一樣,就沒有讓夫郎跟他一塊上學堂來,但他現在入學考通過了,就得先下一趟山再重新爬上來。